sp;&esp;她从忠难手心拿走了那颗避孕药和玻璃杯，很迅速地吞咽了下去。

&esp;&esp;玻璃杯被放在浴缸旁的台子上。

&esp;&esp;“你说你不想成为母亲。”他沉默许久才言。

&esp;&esp;因果靠在浴缸的壁，手覆盖在一摸好像就能直接摸到内脏的小腹。

&esp;&esp;“如果你是我的孩子你会幸福吗？”她问。

&esp;&esp;他一定会说，“会。”他甚至如此期望。

&esp;&esp;他的影子落下来，把小小因果用影子盖住，“做你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我很嫉妒。”

&esp;&esp;可因果说如果她有了孩子一定会徒手把它剖出来吃掉。

&esp;&esp;哈被因果吃掉和做因果的孩子，都令他嫉妒。

&esp;&esp;“她会长什么样呢？”

&esp;&esp;可他的嫉妒远比不过她的期望。

&esp;&esp;“哈哈在想什么我根本生不出来。”

&esp;&esp;水声四溅，因果惊恐地盯着把她从水里捞上来抱在怀里的忠难，只能看到他湿漉漉的发。

&esp;&esp;“你真的想和我生一个孩子吗？”他现在更像一个孩子问着母亲。

&esp;&esp;因果被抱得很紧，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于是松了一些，因果怔怔的，答不上来，但是他已经默认了，激动的语气像马上就要去秋游的小学生：“那你每天要好好吃饭，我给你做营养餐，我们到国外去念书吧，念完之后你身体一定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和你姓好不好？名字取什么名字好呢——”

&esp;&esp;因果突然把他从身上推开，他被迫从自己的幻想里狼狈地滚了出来。

&esp;&esp;他望着她只剩下可悲的脸。

&esp;&esp;“你在玩过家家吗？”

&esp;&esp;可他们的过家家里永远都没有父亲。

&esp;&esp;忠难愣了好久神，终于扶着浴缸边缘站起了身。

&esp;&esp;“你先泡一会儿澡吧。”

&esp;&esp;他黯然神伤的背影，像考试考了第一名也没有得到妈妈奖励的孩子。

&esp;&esp;因果坐在浴缸里看着他走进了淋浴室，“哗”地就关上了门，大概是自己偷偷去哭了吧。

&esp;&esp;明明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

&esp;&esp;因果又靠着浴缸的壁滑了下去，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那刚刚游过来的小鸭子又被她赶走了。

&esp;&esp;她该怎么办呢。

&esp;&esp;一切都顺着他心意走了，就像他写在自己身上的字一样，一起生活，念完高中，去大学，结婚，生孩子……听起来他想在国外定居，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国家，如果是没听过的语言，她还得从头学。他的语言天赋也很好，因果虽然英语也算不错，但是口语不太好，到时候连语言都不通，她就彻底……

&esp;&esp;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呢？

&esp;&esp;她的生命如果没有忠难出现，她一定是会按照母亲的规划走，虽然和他的心意一模一样，但是她会被嫁给比她大很多，也许还离婚带一个孩子甚至外面包养小叁的老男人，在家做家庭主妇，幸运一点这个男人有钱，可能会和小叁玩得彻夜不归，不幸一点他没钱，她还要上班陪他一起还债。生的孩子也越来越像她，她会在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一模一样的前半生，然后有一天和她吵架，说出了自己生平最憎恨的话——“我都是为你好啊！”

&esp;&esp;她至少是喜欢忠难的，就算自己想到这个就会觉得恶心，而他不能说是喜欢是偏执，她仍然坚信那是由罪恶感堆砌而成的赎罪，他在向她还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还清，因果何尝不希望是一辈子，可是人都会变，她无法接受这个未知的可能，所以她宁可不要踏入。

&esp;&esp;咕噜咕噜的泡泡，小鸭子全部都游得很远很远。

&esp;&esp;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死呢？

&esp;&esp;她又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esp;&esp;她也不想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esp;&esp;她的人生早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了。

&esp;&esp;啊。

&esp;&esp;因果双眼突然明亮，她望向淋浴间的门，是实心的，不透明，忠难看不见她。

&esp;&esp;他现在一定没有防备心，他觉得因果连站立都困难，而且离了他哪儿也去不了，所以一定会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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