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之时,凄冷的梦境结束于温暖的真实,姗姗来迟的冬阳,轻柔地透过天蓝色的窗纱,将姐姐精致的卧室染得发青。墙上的旧格力兀自摇头晃脑,仍在尽职尽责的维持着温室环境,暖风吹得我阵阵惬意,但我逐渐意识到,身上那股强烈的燥热,明显是另有热源。“你醒了?”耳边传来的呢喃,轻如春雨过檐,却将我残存的睡意悉数消解。我不敢相信,我转过头,终于看到了少年时的春梦中,那曾出现了无数次的画面——枕边之人,是我的姐姐。她那略带痴醉的笑颜与热切的眼神,再度唤起了我对异国教堂的淼远回忆——在这丑陋的世间,唯有那殉道者的凋像,才会有如此纯净而狂热的目光,让我这样浅薄的庸人暂时忘记生命的悲苦。“嗯。昨晚你睡的好么?”我注视着枕边的佳人,想去伸手抚摸她的脸,却发现左臂被她固定住了。确切地说,现在我整个人都镶嵌在她的怀抱之中,从来都只有我抱着别的女人,也只有像姐姐这般高大的身材,才能反客为主地环住我。此时此刻,她的右臂紧贴着我的后背,左臂则从我颈下与枕头的缝隙间穿过,连我的左腿也被她轻轻夹了起来,双臂则被固定在她胸前。这个滑稽的姿势,彷佛入殓之前的木乃伊,而此刻夹着我的姐姐,则如同负责指引死者的胡狼神。话说回来,倘若真有这样美艳的阿努比斯常驻冥界,恐怕任谁也不想通过来世审判了吧。根据此刻的热导率,我感受不到我和姐姐之间的还有其他介质。或者说,我们此刻是赤裸相对的,我无法推测,到底是我们昨夜酒后脱下了彼此的衣服,还是在空调影响下的无意识行为。昨夜的记忆,在侍候姐姐喝水后便戛然而止,大段的空白宛如生命之初的无意识,不曾给我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我越努力地回想,越是一无所获,无论如何,现在我们之间毫无秘密可言了。一切矜持与畏缩都变得不再必要,作为姐弟的社会关系,也随着睡衣一并体面地消失了,现在彼此面对着的,只有单纯的男人和女人。“你这话真扫兴。怕不是你睡醒之后,看到枕边无论是谁,都是同一句吧?”姐姐没有看到预料中我的狂喜,似乎有些失望,有点不满地噘起嘴唇。“那,天歌你真美。”我终于成功地把手臂从姐姐怀里抽出来了,无意回味掠过姐姐乳房时奇妙的快感,重要的是攀上姐姐的面颊,轻轻揉捏这世间最美的艺术品。此时此刻,姐姐是真的,我竭尽所能,回忆毕生所闻之中最有趣的笑话,以抑制住流泪的冲动。我不知道,为这一天我究竟等了多久,可我还记得此生的个誓言,那句在大人们的笑声环绕中,被当事人轻易忘却了的誓言。等我长大了,要娶姐姐做妻子——刚满六岁的我在开心地笑着。“我说了,不许再叫我天歌了,一点情调都没有。”姐姐嘴上这么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更加贴近了我的脸“我的名字明明那么美,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听点的爱称?”“那璃璃?”我轻轻贴住她的鼻子,想要感受她的呼吸,却又怕不小心碰碎了她精致的面容,而被再度流放到满是负罪感的无际黑暗之中。“嗯虽然有爱,却也有点幼稚呢,琦琦。”姐姐学着我的口气。为了找到最能让姐姐兴奋的爱称,我开始定幅扫频了,期待着她眼眸中情欲的共振:“璃儿?小璃?大璃?嗯大璃子?”也不知道,是哪只报复社会的单身狗,说什么刚睡醒的女人没力气,简直是恶意造谣——姐姐这下捏得我脸好疼。姐姐单手掐住我的脸,漆黑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我:“你可真让阿姨我喜出望外。那你是想听我唱‘青藏高原’呢,还是想让我用扳手把你的头卸下来?”“那些我都不想,只想做你的狗。”我忍着疼,无比虔诚地仰起头,彷佛在一边吐舌一边摇尾,满是期待的望着姐姐,等待着主人的宠溺。姐姐明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突然羞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你这流氓刚睡醒就说这些”我当然无意继续这种玩笑,毕竟正事要紧。“姐姐,其实我不想用别的称呼来代替你。人的一生会有无数的头衔,自己喜欢的或是不喜欢的——可那些都不是自身的属性,是会随时间流逝而变化的。即便是夫妻之间,无论感情多么深厚,也总会有一方要先离开,变成对方口中的故人。”“而你是我姐姐。从我开始记事起,一直到我再也记不得任何事情为止,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这句话,在我心里装了近二十年,今天终于能无所顾忌地倾诉。“让我陪着你吧——从前我没能一直陪伴你,以至于犯下了太多的错误。可悔恨也没有用,我愿用余生来弥补这一切,到死为止。你愿意么,姐姐?”“傻弟弟”姐姐浅笑一声,垂下了纤长的睫毛,迎合着我愈来愈近的唇“我们还年轻,不要轻言生死,以后少说这种话。我”后面的话被我吞掉了。我贪婪地霸占着姐姐的唇,痛吻着我心中完美的女人,姐姐不肯睁眼看我,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闭上眼睛,姐姐似乎还是十年前清瘦的样貌,不变的,只有她深邃而又清澈见底的双眼。昨夜的我仍徘徊于阿莱西亚之外,今晨横流的爱欲却直接冲垮了卢比康桥,我与姐姐,在历经十年的痛苦与纠结之后,终于再次越过了底线。可这一次,不需要任何青春期的悸动作为借口,我们是作为两个完全清醒的成年人,选择了相爱。越过争执与别离,背对病痛与死亡,我牵着姐姐的手,留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