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穆从医院回到锦华苑别墅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着的。他开了门,环绕包裹着绷带的右手臂垂在身侧,脸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换了鞋就随意地靠坐在沙发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窗外的阳光渐渐斜照进屋子里,金色的夕阳映在言穆的的侧脸上,再之后,天就黑了。
言穆没什么胃口,这时反倒只想喝酒,起身到白色实木柜里找出一瓶自己珍藏的玫瑰酒还有一只高脚杯,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就算在医院吃了止疼药也无甚作用,到了现在药效更像是完全散了,右臂被子弹擦过而出现的那条将近十厘米的伤口开始一阵阵发疼。
好不容易用一只手开了酒,瓶口搭在高脚杯上慢慢向内倾注深红色的液体,忌辣忌酒的医嘱言穆完全抛到了脑后。
“啪嗒——”
玻璃酒瓶与光滑的水晶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高脚杯被言穆用左手端着,他轻轻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有些迷恋地盯着摇晃的红色,将杯口凑近嘴边。
只是小小抿了一口,花酒醇厚绵滑的滋味便瞬间蔓延在了口腔里,那里面自带着浓郁的玫瑰的味道。言穆舔着自己湿润的下唇,看着手里的这杯酒有些失神,接着,他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剩下的酒。
他受伤了,伤口很痛,但现在能被玫瑰酒的气味包裹着,他大概也能好多了吧。
醇厚的酒香带着微微的苦涩,言穆像是渴了很久似的,把酒当水来喝,一杯接一杯都是一口气往下灌。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开灯,从夜空中倾泻而下、透过大片的落地窗照进来的银白色月光,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言穆仰头将玫瑰酒一饮而尽,高脚杯的边缘随着他的动作而闪了一下光。
他曲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被月光映照着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惨白,孤零零地在这大而空旷的房子里,就连垂下去的眼帘都带着一丝落寞的情绪。
“顾炀……”小声地吸了一下鼻子,言穆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alpha是不是还陪在别人身边?
一瓶玫瑰酒已经快要见底,他喝得脸颊和鼻尖都有些泛红,就连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眸也泛起了莹莹水光。
寂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
咔哒……
当顾炀轻轻开了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言穆痴痴盯着手里的酒杯的样子,对方曲起双膝缩在沙发一角,原本就瘦削的身形在冷清月光的笼罩下更显单薄。
不解、震惊、恼怒、心酸……顾炀缓缓合上了门,心中百味杂陈,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言穆,各种情绪纠结在眼中成了一团化不开的墨。
“言穆。”他沉着嗓音喊他,步伐还是稳的,可靠近了沙发上的人之后,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甚至不敢去碰言穆。
对方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沾了点干涸的血,刺眼得很。
心口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顾炀再次开口时,低缓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回来了,言穆。”
在酒会上,他头脑一热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在言穆受伤的时候毅然转身离开,怀里还搂着另一个oga……现在想想,真是混蛋透了!
顾炀整个下午都在纠结该怎样向他认错,抱着双臂徘徊在白杨树下,满脸都写着忧愁,可是到了傍晚也没想出一个方案。
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可没想到刚一进屋,言穆的样子就让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为什么要喝酒,伤不想好了?”
顾炀说着就伸手去夺那只高脚杯,可言穆却死拧着不肯松手。
“醉了?”
听见熟悉的嗓音,言穆呆呆地眨了几下眼:“没、没醉,”他骤然仰起头与顾炀对视,浓密精致的眉忽然就皱起来,“我疼……”
在顾炀面前,言穆并不害怕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看他现在这有些委屈的样子,倒像是醉了一点,更多的是痛得意识模糊。
“我带你上楼去休息好吗?别在沙发上睡。”顾炀趁他不注意拿掉了高脚杯,倾身上前将人横抱在怀里。
言穆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梦境中,而在这里,顾炀来找他了。他可以在梦里寻求一个安稳的怀抱,可以把堵在心中的哽咽全部说出来。
伤口很痛,言穆缩着身体微微发着抖,闭着的双眼上眼睫轻轻颤着:“顾炀、我的……别、走,不要……离、婚……”
细小的嗓音仿佛祈求一般,到了后面更是显得委屈,颤抖的嗓音几乎快要哭出来。
“别怕,我不走,”抱着人走上楼梯,顾炀侧过脸在言穆额前吻了一下,“一会儿就不痛了。”
“骗子……”怀里的人微微阖着双眸,眼角挂着一滴泪,瞧着委屈极了,“之前、给你口,你居然还推开我,你讨厌我了……”
言穆居然一直在心里纠结这件事,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顾炀一时哭笑不得:“不是的,你那副样子,我想抱还来不及呢,是怕把你折腾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