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榛一把给门关上:“说,找我做什么?”宋秋光稳了稳心神,声音都在抖:“先、先给我找医生……”他吓坏了。好疼,流了这么多血,自己会不会死啊?早知道今天不来了!葬礼结束后,还没到家呢,兄弟四个就吵了起来。在外面顾忌着宋书灵,都憋在心里,一上车,宋春风率先发问,说勾结外人,转移古董和财产,以及家里那副丢了的山水画是什么意思。宋秋光吞咽了下,干巴巴地开口,说别听那个贱人撒谎。苍白的解释太过无力,没法儿说服自己的兄长。那天的争吵,几乎持续到了早上。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兄弟几个决定,不管情况如何,先给阮榛接回来再说。“父亲临死之前,特意给我们叫过去,说要照顾好小妈。”宋春风的眼里全是红血丝,表情阴鸷:“咱们总不能当耳旁风吧?”怎么也没料到,阮榛会被宋书灵带走。他们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问,从灵堂到墓地都跟鹌鹑似的站着,无人提及阮榛的去向。可是,宋春风亲眼看到,阮榛上了对方的车。“你去问问三叔,到底怎么回事!”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父亲的头七还没过呢,弟弟就给嫂子接走,像什么话!”宋夏雨一脸忠厚:“大哥说得对。”“可、可那是三叔!”宋秋光的头摇成拨浪鼓:“我不敢。”“他能给你皮剥了不成?”宋春风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的话,就把那副山水画交出来,那可是真迹!”好,又吵作一团。连向来话少的宋冬柏都忍不住开口,催促宋秋光赶紧出发。宋秋光恨得攥住拳头。一群混蛋!之前在灵堂,阮榛说要插手宋家信托基金,断了他们经费的时候,几人将信将疑——不,还是觉得对方不过虚张声势,但是宋书灵不一样,他是真的能做出来,也有这个权势和狠厉。宋书灵和父亲的关系很一般。虽然他远离家族,不常回来,但当初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由这个最小的儿子来继承发扬,哪怕父亲为宋家殚精竭力这么多年,也只是名义上的话事人。真正的掌权者,则是那个隐在黑暗中的宋书灵。他的低调,使得外人对内幕不甚清楚,但这几位少爷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己的三叔!宋秋光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登门。快要下雨了,他在水云居外面巴巴地等了好一会,才听见管家的回答,说三爷外出有事,请少爷自便。宋秋光的腰板当场就直起来了。太好了,这不就说明,三叔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自己软的硬的无所谓,给阮榛带走,不就得了!
他还恶劣地要求一位佣人,假借送东西的理由,来让阮榛开门。没别的,就是为了好玩。等到开门的刹那挤进去,趁机摸一把手,小妈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把剪刀。“没有医生,”阮榛站在他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来,告诉我,你们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宋秋光脸色煞白:“我弄死你……啊!”阮榛抓着那把剪刀:“长辈问你问题,要好好回答。”他一点点地加着力气,地上的鲜血,已经积攒了一小滩。“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我父亲的小玩意……啊!啊!救命啊!”阮榛笑得很甜:“不乖。”随着宋秋光的惨叫,剪刀贯穿手掌,于掌心处露出银色的刀尖。而凄厉的嚎叫声,也在旁边的房间里回响。宋书灵坐在沙发上,眼睫半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一个小巧的音箱。清晰地传递着隔壁的动静。“先生,”佣人恭敬地在旁边垂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宋书灵淡淡开口:“西红柿炒鸡蛋,要放糖。”“好的。”在门从外面关上的瞬间,宋书灵突然开口:“等下。”屋内光线昏暗,男人英俊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指间似乎夹了枚小小的银色钥匙。“隔壁浴室的保湿霜快用完了。”声线微哑。“记得补上。”宋秋光这辈子没这样疼过。牙齿打颤,浑身哆嗦,血跟拧开的自来水似的往下哗哗地流,而阮榛就半蹲在他面前,笑容甜美。凭什么!他咬着牙,猛地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可还没等到抓住阮榛的脚踝,就被对方直接踹在肩膀上,一脚踢翻。宋秋光惨叫连连。阮榛踩住他受伤的手:“还不说吗?”“我说,我说!”宋秋光猛地喘了两口气:“就是大哥让我接你回去!”“回?”阮榛觉得可笑。这个字难道不应该和“家”联系在一起吗?那个阴森恐怖,噩梦一般的地方也配被称作家?他伸手握住那把剪刀,做出一个要继续转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