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朝一日,草原上的数百部族终将团结在一起。对大越人,狄霄全然没有好感,哪怕是眼睁睁瞧着他们丢了性命,也并不觉惋惜愧疚。可他更不愿意养野一群畜生,食过血肉的狼群更为凶残嗜血,若放任它们将这些人撕咬吞食,就怕下一次群狼狩猎,首当其冲的就是拔都儿部了。只是没想到,顺手救下的人里,竟有大越的公主。面对娇滴滴的小姑娘,狄霄尚能耐下两分性子,可对于曾经或将侵犯他们家园的大越官兵,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田壑一人啰嗦了许久,见狄霄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只得讪讪住嘴,暗地里咬了咬牙,回头又重新挂上笑。另一边。随行的医官为明窈检查,才发现她肩膀上有一大片的淤青,仔细问才知道,原来是刚刚被狼群围攻时,她不小心撞在了车板上,难怪狄霄一碰就疼。医官检查后说:“公主宽心,您肩膀处的伤并无大碍,这两天许有疼痛,您稍微忍一忍。”“今明两日下官会为您擦拭药酒,等淤血化开就好了。”医官擦拭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耐不住公主肌肤敏感,身体又格外不耐疼,等她上完药酒,竟是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明窈几次受惊,服了药昏昏沉沉的,在她意识清晰的最后时刻,她提醒医官去给青杏看伤,随后一歪头,便沉沉睡下了。医官去前面汇报情况,待了解了真相,狄霄的眉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虚握着的手彻底张开。找到拔都儿部的首领后,田壑是一点担忧也没了。狄霄带着狄宇去处理伤口,田壑怕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当即送上伤药补品,还专门腾出一辆马车,供两人休息。第二天天光破晓,送亲的队伍休整完毕。田壑小心陪着,请狄霄为他们指明方向,而明窈自昨夜上车后,就再也没下来过。队伍继续出发,狄霄兄弟俩上了马,走在最前指引方向。马车里,念桃正替明窈换药。明窈忽然感觉肩头一凉,似乎有水珠滴落。下一刻,只听念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公主可如何活命!”她哭得甚是真情实感,抽抽噎噎好不伤心。以前只知道和亲不佳,直到见了那草原上的蛮人首领,念桃才对和亲有了真切的认知。那草原上的蛮人凶悍无比,等公主嫁过去,若哪天起了争执,可不是全无还手之力。而她们这些陪嫁的侍从……念桃哭得更大声了。明窈听着耳边的哭声,忽尔想起护城河里冰凉的河水。她真心觉得——不如再死一次。有狄霄带路,整个队伍再未遇到危险,车队平缓地行驶在原野上,更无丁点意外。明窈想再死一次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直到第八天,田壑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边城城墙,却是骇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按照皇上的吩咐,他们是要看着公主与拔都儿部首领完婚才会离开的,之前他所请求的,也是叫狄霄将他们带到部落中去。可现在看,分明是把他们送出草原了。狄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闷沉响亮,他高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壑,不给出任何拒绝的余地。“公主,我带走。”“尔等,就此离开。”“不是,首领您看,陛下有令——”田壑急了。等他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狄霄改口道:“或者你们把公主也带回去。”“……”田壑哑然。拔都儿部只有不到一百人,而送亲的士兵也有百数之多。从始至终,狄霄都没打算放他们入族。哪怕没有狼群的意外,他也会提前与送亲的队伍会面,将人截留在百里之外。明窈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她再次从马车上下来,却发现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不见了,马车停在一块巨石后,旁边则是她陪嫁的细软等物。后面的一驾马车里坐着侍女嬷嬷医官,同样是陪嫁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关外秋风萧瑟,明窈茫然地站在风中,眼神许久未能聚焦。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肩上一沉,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遮挡,只能听见耳后如洪钟一般的命令:“走。”明窈转头,视线所及只能看见狄霄宽厚的胸膛。许久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也不见她有所动作,狄霄皱眉,声音又重了几分:“走,听话。”
作者有话说:主持人:欢迎来到草原求生节目组,让我们欢迎一号嘉宾,明窈小姐(鼓掌!明窈:假笑g勉强赶在12点前orz人在屋檐下,容不得明窈有半分异议。陪嫁的随从多是妇孺,两个侍女,四个老嬷嬷,还有两个礼仪女官一个医官,一行十人,莫说驾车,便是骑马都做不好。原本赶车的士兵也尽被赶走了,最后只剩下狄霄站在马车旁,眉头紧锁,瞧着更凶更难相处了。随从们挤在明窈身后,脑袋都快要埋进胸口,目光所及只有自己的脚尖,完全不敢抬头。明窈也怕,可她左右看看,根本无处可躲。“上车。”狄霄说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狄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弃掉一驾马车,随从们只管小鸡啄米。他让所有人都到一驾马车上,众人顿时顾不得尊卑,马车三面长凳,只给公主留了一面。公主出嫁,除了随从还有许多首饰细软。狄霄和狄宇两人将所有装着嫁妆的大木箱抬到一驾板车上,一人拉板车,一人拉公主,剩下的车板车厢原地丢弃,只把马匹带走。处置好这些,车马即刻启程。狄霄驾车的水平不可谓不高,忽视车程坎坷,原本数十日才能结束的旅途硬生生被他缩短至四天。仗着对路线的熟稔,他连晚上也在赶路,除了偶尔停车方便,其余时间则是一刻不停。明窈从被颠簸得食不下咽,到能面不改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