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淮无从得知。

&esp;&esp;雨又重新下了起来，好像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esp;&esp;但即便雨水能冲刷罪恶，矗立着的石碑，却始终沉默着，注视着整座多福村。

&esp;&esp;江荼看向沉默的叶淮。

&esp;&esp;这种事，他在地府见过许多。

&esp;&esp;他只审判亡魂，从不插足活人的恩怨，也不负责申冤。

&esp;&esp;今日这一场雨中闹剧，他更在意叶淮的看法。

&esp;&esp;江荼半蹲下身，对上那双宝石般桀璨的眼睛，语气冷淡，不带任何偏向：“如果你想离开，我们即刻就能走，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敢阻拦。”

&esp;&esp;“叶淮，是回去还是离开，选择权在你。”

&esp;&esp;叶淮连呼吸都忘了，琥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

&esp;&esp;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深知介入他人因果，未必会有好报；

&esp;&esp;不如趁尚未泥足深陷，尽快抽身离开。

&esp;&esp;所以此时此刻，江荼将选择权交给他，他应该立刻扭头就走，离这个诡异的多福村越远越好。

&esp;&esp;可是。

&esp;&esp;叶淮回忆起雨夜奔逃的幻梦。

&esp;&esp;在遇到江荼以前，他也是这样，不断地逃跑。

&esp;&esp;不同的是，王招娣知道自己逃离多福村就能获救，而叶淮逃跑时，甚至没有目的地。

&esp;&esp;只有逃跑、只能逃跑。

&esp;&esp;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是猪圈里的牲口，除了等待死亡将自己吞噬，似乎没有其他路可走。

&esp;&esp;叶淮从王招娣、王盼娣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狼狈逃窜的自己。

&esp;&esp;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们这样生来就是“消耗品”的人，除了逃跑，

&esp;&esp;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esp;&esp;比如说。

&esp;&esp;让多福村村民、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修士，血债血偿？

&esp;&esp;叶淮琥珀金的眼眸，瞬间染上深不见底的漆黑。

&esp;&esp;风也静止，只剩小少年稚嫩的嗓音回荡：

&esp;&esp;“我要留下。”

&esp;&esp;话语出口，叶淮大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脑中诞生的念头有多么恐怖。

&esp;&esp;他惊慌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不想让江荼看出异样。

&esp;&esp;但表情可以掩饰，煞气却不能掩埋。

&esp;&esp;江荼对煞气最是敏感。

&esp;&esp;周遭的煞气骤然暴增，远胜过王招娣千百倍。

&esp;&esp;而煞气的来源，正是身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少年。

&esp;&esp;江荼微微蹙眉，想起白泽的预言。

&esp;&esp;气运之子无法登神，人间会有大难。

&esp;&esp;他原以为所谓的“大难”，是因气运积压导致的阴阳失衡。

&esp;&esp;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于此。

&esp;&esp;这么小的孩子，怎会有如此凶狠的煞气？

&esp;&esp;不过，叶淮看起来很惊慌，不像是有意的。

&esp;&esp;江荼掸开大逆不道要往他衣服里钻的煞气，假装什么也没察觉：“好，回去吧。”

&esp;&esp;回到村长屋中。

&esp;&esp;“郎君，你回来啦，”村长热情地迎将上来，“哎呀，让您受惊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esp;&esp;江荼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先放进叶淮手中，才又接过一杯，捂着，也不喝。

&esp;&esp;茶碗里飘着孤零零一根茶叶，没有茶香，只有水汽扑面，看着寒酸又可怜。

&esp;&esp;江荼透过水汽打量村长，他咧嘴笑着，皱纹堆在一起，没有慈祥，反倒显得贼眉鼠眼。

&esp;&esp;再看他的态度，与在村口时，堪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esp;&esp;江荼露出个幅度平淡的微笑，那厌恶深藏眼底：“无妨，村长收留我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esp;&esp;村长似乎很感激：“郎君太客气啦，只是唉。”

&esp;&esp;他边叹气，边拖长音调，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