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溟捏捏沈鸢的脸,不满归不满,还是以外力激发了神主元宫内的器物。那件器是神主带下界的莲花状神兵,不仅作为庇护的武器使用,内里更是封存了心法口诀。
为何赤溟如此清楚,当然是因为神主炼制金莲时拿了他几片龙鳞。没有任何素材能坚硬过神尊级别的蛟龙龙鳞。
肉体凡胎看不见的光晕徐徐笼罩沈鸢全身,守他本源不受下界法则秩序影响。沈鸢嘴唇微动,小手握住赤溟的衣袖,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赤溟抽了几下,眼见神主眉头要皱起来,无奈放弃了。
旁观的封阳王道:“我儿此前一直在睡觉,任谁怀抱皆无反应,单在仙长怀中苏醒,果然与仙长有缘。”
可不是嘛,他好歹当了神主几万年的坐骑,论熟悉程度,哪是与神主因果寡淡的人比得了的。即便记忆封存,沈鸢亲近赤溟也是情有可原。赤溟自傲地抱着沈鸢,说道:“沈鸢的确与浮云仙宫有缘,你大可放心,待到测脉的年纪,我将带他回仙宫。”
神主托生尚且年幼,不宜修炼,也不应产生过多费事的因果,不用沈鸢日后动手,赤溟就决意替他淡泊父母亲缘,免得神主回紫霄天了责罚他护佑不利,又赶他去紫霄海域封禁。
封阳王妃哭成了泪人,倒在夫君怀里抽泣。六岁孩童即可测脉,赤溟话中意思,就是要亲生孩儿六年后与他们分别。但比起叫幼子身陷深宫,去浮云仙宫修行无疑是最好的。封阳王不比娇妻冷静多少,双目微红,咬牙道:“全凭仙长说了算。”
教养的事交由这些下界的人做就是了,赤溟是条懒龙,要他亲自管神主,他是不肯的,当即高兴地说:“望你们在沈鸢六岁前好生抚养,我走了。”趁王府奶娘哺奶的间隙,赤溟脱离沈鸢的手劲,丢下传讯的物件,迫不及待地跑掉了。
寻觅了一处清净地,赤溟盘腿坐下,心神浸入元宫,查看金芒的状况。金芒犹如死物,在液化的神力海洋中漂浮,旁人当它是团精纯的能量,唯有赤溟清楚金芒曾是他的孩儿,只是未等到聚形便失去生机。
这位狂傲惯了的神尊独自的时候才愁苦地抚摸肚腹,也不知下界前神主特意还他金芒是何用意,紫霄神主应当没有察觉孩儿与他的牵连才属正常。
赤溟不喜思虑过重,烦躁地一挥衣袖,主动前去了浮仙宗。
长老谦逊道:“师兄回来了?”他老脸沟壑纵横,比这小儿“年长”了几十岁,却要称他为师兄,不禁嫉妒地盯着赤溟腰间所别的浮云仙宫玉牌。若他是仙宫的弟子该多好……
“没有要紧事,别来烦我。”赤溟径自去了宗门分给他的小院,大门紧闭,拒绝面见各怀目的的访客。不出半日,就落了个傲慢的名声,引无数人不满又羡慕,还不敢去招惹。
五日后,浮云仙宫来人,见赤溟修为,无不赞许地说:“仙宫有令,上品玄脉当封宗门真道圣子,赐下灵宝,并许你挑选宗门秘藏的术法。”
旁听的人简直瞪直了眼,灵宝可不是他们使用的法宝比拟得了的,看见浮云仙宫的特使取出的灵宝,如果不是沾了赤溟的光,他们一生都见不到灵宝是什么样。
浮云仙宫赏赐的是一对黑白小旗,名曰生死无常旗。赤溟默默收进放垃圾的乾坤造化袋里,打算以后塞给神主用。
“赤溟圣子,速速随我回仙宫。”特使乘坐祥云状灵器,他似是想到什么,接着说:“我等已了解近期发生的事,六年后仙宫测脉,到时你负责楚都。”
赤溟这次没有拒绝,坐上祥云离开了。再违背浮云仙宫的话,就是他不识抬举了,赤溟讨厌麻烦。
六年。
楚都正逢雪天,又是迎接大事件的日子,街道多了几分肃穆。大楚皇族的黑衣铁骑驻守主要干道,驱赶了无关的平民,随时恭候浮云仙宫的特使。
幼小的男童立于王府院落,唇红齿白,秀气至极,神情淡漠地仰首凝视远方。他明明穿单薄的白衣,却丝毫不受周遭白雪的影响,脸颊润泽白皙,完全不像打伞的侍女那般冻得脸蛋发红。
他想站在外面,没有人能劝他进屋。
封阳王妃远远地走过来,心疼地替沈鸢披上锦裘,责怪地看向婢女。
“与她们无关。”沈鸢开口道。
“你弟弟刚好了风寒,你穿得如此单薄,也染病了怎么办?”封阳王妃将沈鸢圈在怀里,男童既不躲避,也不像二子那般亲近。她叹了口气,抚养沈鸢六年,这个儿子总是淡漠的,不哭不闹,清冷的模样拒人千里之外,难道真就留不住吗?
沈鸢说道:“他们快来了吧。”他额间莲瓣浮现,若有所感。
“马车备好了,你父王会带你进宫。”封阳王妃拿手帕擦拭眼角,故作镇定地说。她甚至希望沈鸢没有天赋,不被浮云仙宫的特使带走。
沈鸢沉默地看了眼王妃悲伤的脸,只说了一句:“母妃,保重。”
马车上,父子二人全程无话,封阳王同样不知如何亲近儿子,沈鸢不肯如寻常孩童那样撒娇,他们关系难免疏离。
皇宫内聚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