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潘的表情一脸纯真无邪，就像是在说“妈妈我想要那个玩具”一样。这表情更是进一步折磨了冯的神经，男人别过脸，根本不想看他。

我想死。我想去死可以吗。

冯·莫拉法尔呻吟一声，把耳朵捂得更紧了，好像这样就能假装听不见一样。可对方见他反应古怪，不明就里，以为他真的没听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

“啊啊啊！别说了！我听得见！”

趁着最后那个“配”字还没完全出口，冯就惨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交什么？什么配？我听不懂！

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把做爱说成交配的啊！这是什么人啊，山顶洞人吗！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像孔雀一样给他跳个舞，求个爱啊！

潘好像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崩溃，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一双银色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里面竟然还有点委屈。冯·莫拉法尔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就是个小孩子，天真烂漫，懵懂无知，“冯，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呃……不是……”

“那么，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那是因为……嗯，这个……”

“你讨厌我吗？”

“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嗯……”

潘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细长的睫毛亮晶晶的，上面似乎挂满了泪珠，稍微一动就要抖落一片泪水。

冯·莫拉法尔看着他的脸，不禁感叹，活了整整二十八年，他还是第一次认识到，“我见犹怜”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看着这样一张脸，他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对不起，我不喜欢男人”——这句话在嘴里转了几圈，终究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潘，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棕发男人别过脸，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潘，你不知道，我的身体天生就有一种缺陷……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没有人能接受这种缺陷，连我自己都……所以，潘，对不起……”

冯闭上眼睛，下意识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秘密，除了最亲近的家人，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最好的朋友，冯都不敢告诉对方，他怕在朋友的脸上看到惊恐、嫌弃和厌恶的表情。

只有多洛莉丝能接受他。她和冯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冯原本以为，他能和多洛莉丝结婚，然后和正常人一样，正常地生活下去；没想到后来，多洛莉丝却爱上了别人，离开了他。

冯也清楚，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是，除了多洛莉丝，还有谁能接受他呢？

“没有人能接受这种缺陷，连我自己都……所以，潘，对不起……”

棕发男人垂下头，重重叹了口气，这在表情潘看来，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深棕色短发，小麦色肌肤，健康体型，已经达到适婚年龄的成熟人类，柔声说道：“冯，我不会介意的。”

他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他喜欢这个人，喜欢他蓬松的头发，柔软的肌肤，深蓝色的眼睛，浓密英气的眉毛，朦胧又浪漫的费洛蒙味道……

冯身上的一切他都喜欢，都觉得满意极了，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人类更加可爱的东西了。如果这世界上有神存在，那他应该为创造出冯·莫拉法尔而感到骄傲，因为这必定是神此生最高的成就。

况且——潘早就知道，这个人类身上有什么“缺陷”。

冯·莫拉法尔拥有男性的外表，内里却生长着一副女性的器官。人类把这种现象称为“双性同体”，一般极少出现在灵长类身上。但潘知道，人类的基因并未得到完善，少数人的胚胎在细胞时期分裂异常，最终就会出现双性同体的情况。

这种现象极其少见，出现的概率不到0.1％，可想而知，人类对这种现象的恐惧和厌恶。冯之所以会露出这样沮丧的表情，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没关系，潘一点也不介意。

他不像人类，不会恐惧，不会厌恶，也不会嫌弃冯；只要是冯身上的东西，他都觉得很喜欢，很满意。

“我能够接受，”银发男人轻声说道，“冯，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

“呵呵，你们都这么说——”

“可是，我不一样，”潘说，“我不是人类。”

“……啊？”

冯一下子把手从脸上挪开，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

“你说，‘没有人能接受这种缺陷’，但是没关系，我又不是人类。”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