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人一起过夜，难道是很复杂的事吗？”却是黎渊从客厅走了过来，身上披着浴袍，头发还微微湿着。

“渊总，头发怎么不弄干？”蒋贤愣了愣，立刻转移了重点，鞋刚换好就跑去人面前，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跪在黎渊前面把他浴袍自带的浴帽翻了上去，用毛巾一点点把头发擦干。

……渊总的心理我是不知道，你的心理我可太清楚了。沈思源腹诽道。背着人的时候一嘴一个“渊大宝贝”，到了人面前只敢喊渊总，跪舔的姿态简直花样百出，像条不停摇尾巴的小哈巴狗。

看着蒋贤给黎渊擦头发的模样，沈思源却不由地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黎渊身体语言总是很强势。他习惯采用张开怀抱的姿势，脖子也常是微微仰起的弧度，肩膀会打得很开，唇角总是似有若无地勾着，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张扬的气息。

可如今他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脖子搁在蒋贤肩膀上靠着，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卧在眼下，无端透露出一点柔和。

“真的只是过夜吗？”蒋贤这边还在将信将疑。

“你觉得还有什么理由？”黎渊反问。

“……您从前都不留人过夜。”沈思源坐到黎渊身旁，替语塞了的蒋贤接过了话。

“委屈了？”黎渊淡淡问。

沈思源呼吸一滞，只觉得从前那个气场的黎渊又回来了。

“也没有……”

“委屈也没有办法，我是什么样的人，能给你们的有多少，很久以前你们就知道。”黎渊倏然睁开眼，又淡淡笑起来，“觉得值得就留下，觉得不值就离开——至少在这一点上，现在的你们是自由的。”

“渊总……”沈思源不由惊讶地呢喃起来。道理他其实清楚得很，可他从未听黎渊说过这样的话——那不是从前的黎渊会说的话，“您的意思是，从前的我们不自由吗？”

“因为我能控制你们的想法。”黎渊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便轻轻推了推蒋贤，“让你们沉迷于我，觉得哪怕和几十个人一起分享一段恋情也甘之如饴，或者在某一时刻理所当然地好聚好散，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人的感受是很容易操控的。但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我打算把思考和决定的权利都还给你们。”

“因为……担心自己剩下的时间不长了吗？”沈思源试探着问。

“不，相反。”黎渊笑，“我是为了更加专注地争取剩下的时间，才打算给自己松绑。”

“那是因为控制我们其实很累吗？”

“还好。只是结果有点不尽如人意。”黎渊说，“按照我的想法，你们在和我分手之后很快就该投入新的感情生活了——可竟然有那么多人愿意回来。或许习惯了被人控制，人也会变得懒惰吧。”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沈思源恍然大悟，“但是对于这一点，我倒有更简单的解释。”

“嗯？”

“因为您真的很有魅力。”

“……这算什么理由？”黎渊笑。

“嗯——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果只是需要能够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的伴侣的话，我并不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爱情上啊。我也可以和兄弟姐妹或者志趣相投的朋友们，互相帮助着过完充实的一生。”沈思源眨着眼笑了笑，“而我之所以会想要恋爱，最本质的原因——是我想要一种动人心魄的恋爱体验。不管这种体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还是您刻意制造的，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收获了这种体验，我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老一辈人里不也有过这么一句话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黎渊第一次听这个情人吐露心声，听得饶有趣味，连腰被蒋贤抱住了也没去管，反倒索性靠在他身上，眼神却仍专注地盯着沈思源。

“所以，想要拥有又能拥有的时候，当然会选择拥有咯。我相信如果您不去刻意控制，会继续选择您的人也不会变少的。”沈思源总结了自己的发言，对着黎渊甜甜地笑了一下。

“赞同。更何况，与和您在一起体验相比，付出的那点机会成本简直不值一提。”蒋贤紧接着舔了一句。

“你们两个……”黎渊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把沈思源拉到了怀里。

看起来，今晚会是个愉快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