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完全没听到术师的心声。
等尤莱亚能坐起来,距离刚才的对话已经过去好一会了。他低头看了看肚子,狰狞的伤口消失不见了,充沛的魔力在他体内流转。
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赞美生命女神的眷顾。魅魔不知道跑去哪了,他哼了一声,还记着那家伙刚才说他傲慢,也没兴趣去找他回来。反正有禁缚咒,他没办法跑远。
精灵的圣地和传说一样,充斥着长青的生命气息。他们信仰的是精灵母树,离治愈伤口的圣池不远。尤莱亚恭敬地行了标准的术师礼,余光瞥见魅魔正与一名女精灵聊天,手里捧着盛满蜜酒的陶壶。
奥斯蒙穿着与精灵一样的装束,丝质的白袍挂在一侧肩膀上,裸露半边上身,在腰侧的位置有金环衔接,毫无保留地展示健美的身形。他笑得很开心,没有留神酒液倾洒出来,顺着手背滑落,在深色的皮肤上留下清晰的水迹。
尤莱亚走过来,忍不住去看奥斯蒙裸露的肌肤。察觉到他的视线,魅魔挑衅一笑,放下酒壶后和女精灵亲昵地拥抱,金色的眼睛似乎对她毫不起作用。“看到了吧,多琳能和我愉快相处,也不会时时刻刻关注我哪里露了出来。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就是人类的思想被欲望充斥?”
尤莱亚被戳中心思,看了两眼精灵无瑕的脸,挫败地敛紧眉头,像个不愿面对失败的孩子似的转身离去。
精灵温柔地转向奥斯蒙,无声地责备他争强好胜的幼稚想法。后者无辜地摊开手臂,嘴角抑制不住得意的笑容。过了那么一会,他败下阵来,仰头叹气道:“好吧,我去看看他。”
躲起来的术师气愤地踢飞碎石,在那个讨厌的魅魔的影响下,他的行为也变得幼稚不堪,简直有违灰塔的名声。这一定是某种魅魔的把戏,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凭奥斯蒙的力量尚不能动摇一位灰塔术师的意志。
“该死的魅魔……”他听见自己嘟囔。
术师安静下来,目光逐渐变得悠远,透过涓涓流水凝望未知的土地,静谧且哀伤。
奥斯蒙不禁放慢迈向他的脚步,未说的话倏忽停在了唇边。尤莱亚在用古老悠扬的语言唱歌。
月光下的金发爱人,
温柔诉说希望的离别。
银雪附着她圣衣,
她将要去往放逐之地。
寒风带走她的哭泣,
金发的爱人在悲痛中长眠。
他在思念一位女孩,细腻的哀伤长久地存在于内心,却在看到奥斯蒙后全部收敛起来,带着不慎暴露情感的羞愤,气恼地扭头不理他。
“你失去她了。”奥斯蒙坐在尤莱亚边上,恰当地表达了对他的同情。“你知道的,我没有戏耍你的意思。”他本没有义务解释不是吗?但受那段歌声的影响,他没有再给这个有悲惨经历的失意小伙一点刺激。
“不,你说得对,我是人族的一员,和我的同胞一样忠于欲望、肮脏卑劣,真让你们魅魔觉得可笑!这是你想从我这得到的答案?你还要说什么?”尤莱亚的愤怒已经积攒到了顶点,诺维雅的死是他永生的痛苦,这只喜欢玩弄人心的魅魔站在什么立场上对他表示怜悯?膨胀的怒气瞬间化作尖锐的话语毫不留情地讽刺奥斯蒙。
话一出口,暴怒的术师冷静了许多,暗中唾弃自己的失态。言语亦有魔咒,身为灰塔的术师,理应注意自己的措辞。
然而奥斯蒙似乎是被突然的指责说懵了,安静地垂下头,过了一会才说:“这是我想要的吗?”
他瞪大充盈泪水的双眼,用止不住的哭腔咆哮:“你要我说什么?丢掉那点被你们认为是魔鬼的血脉,我也只是个普通人!难道我就没有和你们一起活着的权利吗?”
“我们不是什么该死的天赋异禀,这是诅咒,是他妈的诅——咒——”
他以前经常会哭,但当悲伤的人熬过最难堪的低谷,眼泪能带走的情绪就已达到了极限,这时他只需停下颤抖的身体,艰难地咀嚼剩余的苦痛。
晶莹的眼泪大半被粗暴地抹开,遗留几滴小小的水珠颤巍巍地挂在睫毛上。“你能懂一夜之间不管是你的邻居、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家人想强迫你的痛苦吗?”
尤莱亚轻轻吸了一口气。“等等,家人?他们说是你的养子告发的你……真神在上,他曾经试图……”
“不,闭嘴!他只是个被蛊惑的孩子,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他做这些从来不是出自本意。”奥斯蒙激动地弹跳起来,险些一拳打在术师的脸蛋上,又及时地停住,恼火地瞪大金色的眼睛,牙齿咯吱作响。
“抱歉,我不是……”尤莱亚难得语塞,他的注意力大半被水汽弥漫的朦胧金色吸引,这次换他看着奥斯蒙愤愤离开了。
他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脸,发出绝望的悲叹。如果说想要沉溺于和魅魔的肉欲之欢是源自人类被蛊惑的欲望,那么想抹去从那双隐藏哀痛的眼睛里滑落的泪水又算是什么?
纤细的手指搭在尤莱亚的肩头,精灵歪头微笑,担忧地望着奥斯蒙离开的方向。“我只是想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