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使不上力气，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混沌。

你的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明珏最后没有选择在你的身上继续逞凶作恶。他不知道什么缘由，累得气喘吁吁，只在你的身上磨蹭，没有再做过其他的事情——也可能是怕你会同前几次一样呕吐出来，不太好清理这块区域。你胡思乱想着。

他起身去接了一通电话，似乎是座机，声音响了好几次才被接起，“谁？”明珏的声音很小，很模糊。

“……”

听不见了，你费力地睁开眼，看着明珏的背影，看着他的背影在不断切换形状、扭曲、异样。再回过头来，电话被他重重地摔上，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你，攀爬进屋内的阳光无比刺目，笼罩在他一半的身躯，他走到你的身边，你想伸手将他推开，却被他攥紧手心，十指交扣，“宋折。”

很模糊的一声宋折，叫你错觉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烦躁地用另一只手抓着头，座机又响了起来，他又起身冲过去挂了好几遍，“别再打过来了！”

“不想听到你们……不想听到你们说话！”

桌子上的物品被他发泄似的扫开，他的呼吸声，他步伐凌乱地冲上来抱住你，你试着仰头，试图远离他的气息，他却死死抱住你，用力的程度近乎要将你嵌进血肉里，你皱起眉气若游丝地开口：“放开……松手……”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宋折、宋折啊……”

你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布料被液体浸湿。

——明珏哭了，你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只看着他抬起那双喜欢骗人的眼睛，嘴里不断重复着，“你会不会离开我？”

“宋折，你会不会离开我？”

“会不会离开我？”

你闭上双眼，“滚开……不想看到你……”

明珏咬着牙，僵着那张脸死死看着你——就好像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你莫名想笑，又莫名想哭。

“要怎么做，才可以……”他顿了顿，住了嘴，“或许怎么做都是错的了吧，我的出生也是个错误。”

“可是妈妈明明说过，我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出生的，为什么最后是我被报复我来偿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宋折，对不起啊，我真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更不知道怎样做……”

“才能够弥补，你也不可能会原谅我的……”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姐姐说，爸爸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回来啊，他不应该在那里面待一辈子吗？”

“无期徒刑、死刑，五十年，六十年，都可以！”

“因为他活不到那个时候，他进去的时候就、就快四十岁了啊……为什么会只有十几年，怎么会只有十几年！”

明珏哭得肝肠寸断，神经质、毫无逻辑可言的言语。

“是我的问题，大家都说是我的问题……”

“姐姐也这么说我的——我搞砸了。她说怪我那个时候紧张……口吃……把十岁说成了十四岁，不然爸爸肯定可以在那里面待一辈子的！”

“他应该在里面待一辈子的……”

“他要出来……他要出来找我了……”

明珏忽然哽住，痛苦的悲鸣声被发泄出来，“怎么办啊宋折，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啊……”

“我好害怕……宋折……我好害怕……”

明珏抬起腰身捧住你的脸庞，啄吻你的眼皮，“不过没关系的，宋折还在，宋折还在我的身边，我不怕了，只要宋折还在我就不怕……我不怕……宋折、宋折……”

“我爱死宋折了。”他脸上的泪痕未干，露出一抹微笑，瞳孔的色彩失真，“我最爱宋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