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充斥着与自我为敌的不屈光芒。
易醉忽然明白了,冥枭长伴暮若闻身边那么久都没有被吃掉,而这个男人却中了彩的原因。
热水可以缓解疲劳,也同样让人昏昏欲睡。
大战方歇,易醉裹着干净柔软的衣服,四肢瘫软在大床之上。
可有人忽然闯了进来。
暮若闻一把拉起他,美人脸上的双眉,几乎都要永远的蹙在一起:“冥枭在哪里?”
“……你不知道?”
一下子,易醉昏沉的头脑就清醒了,他拨开暮若闻的手,跃下床铺,飞快地整理衣衫,拿起长剑别在腰间,一转身,就看到门口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眼角犹有红潮,双眼微湿,一股情欲的味道飘散过来。
易醉狠狠剜了身边的人一眼,抓剑离去的前一瞬,抛下的话语冰冷阴森: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暮若闻在他身后给冥焰塞好衣服,听闻这话,不由地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囔:“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说?”
说罢,也跟在易醉身后,飞跃而去。
连天堡依山势而建,从上到下,重重叠叠无数院落,在连星星也没有几颗的三更半夜,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他们还要遮掩着行踪,以防打草惊蛇,坏了几个月来的缜密谋划。
易醉却像长了千里眼一般直直朝着山顶而去,暮若闻满怀疑惑。
“他身上有追踪香,跟着它走,绝不会有错。”
易醉指了指舞着小翅膀在夜色中飞舞的不知名飞禽,眼神认真,脚下不停,说话间已掠过几个屋脊。
“暮兄……”易醉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什么,扭头对着身侧的人沉声道,“你带人去万化庐,我去找冥枭。”
“好。”
没有多问,暮若闻调转方向,暗里打个呼哨,几个黑影划过黑暗,跟在他身后离去。
远目望了望缭绕云海中的山顶,易醉沉了沉眸色,他想,他大概知道……冥枭是去干什么了。
最初,他是被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的。
即使相隔一段距离,那浓烈的味道还是直冲入鼻,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染了多少鲜血才能浇注而出的气息。从最初的不忍胆怯,到最终的麻木不仁。
没有自我意志,只是听从他人命令的棋子,没有感情,没有恐惧,只有服从和忠诚,
死士。
他举杯向前,却在接触到那人的目光时才发现,不对。
跟以往的死士有了不同。
仍有希望、仍有坚持、仍有执着的目光,不会是属于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生无所恋之人的。
他很好奇,到底是何物让他的目光产生了变化,有了波动,有了温度。
“住手!”
一声冷喝,从喉间撕扯而出,即刻就被山顶的寒风吹得七零八散。
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的人缓缓回头,破碎的黑衣纠缠在他肌肉饱满的臂膀上,衬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诡谲且不祥。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糅合着沙粒的嗓音干哑嘶哑,他的双眼宛如死水,击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手中的刀握得很紧,紧到易醉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他的刀口,对着一个衣衫散乱的男人,那人断了双腿,身下蜿蜒而出的长长血痕给浓重的夜抹上相衬的色彩,见到易醉,他挣扎着攀爬着,一点一点。
“……救……我……”
他喊。
冥枭伫立在夜色中,风吹起他散下的长发,像肆意挥舞的魔爪,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人吞吃入肚,连渣滓都不剩。
“你杀了他,暮若闻不会谢你。”
易醉跨前一步,将人挡在自己身后,双目灼灼。
他的话像落在心间的千钧之石,重重地击砸着早已破碎不堪,只差毫厘便可万劫不复的心。冥枭可以感受得到,从额头汩汩而下的鲜血,它流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膜里,混着体内血流的声音,惊人的清晰。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救、救我……我是……暮若……”
话未完,就被易醉一脚踩下,只听喀喇一声,又一根肋骨折断。
“让开。”
冥枭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来,每一个音节,都隐忍着勃发的杀意。
“这样做,你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易醉吼出声来,趁着男人微微失神的间隙,一把抽出自己的长剑。
他直直看着冥枭,仿佛要一直看到他的心底。
“就算你觉得自己的手很脏,也还是有人会在意的。”
话落剑起,飞溅出的湿热液体落上青年月白色的长衫,就连微垂的长睫,也沾染了几滴破碎的血珠。
他弯腰,起身,手中的头颅往下喷流着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