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江南老家派人来信了。
元卿忙下榻穿了鞋去迎,沈母他还尚未见过,这些年,沈府与老夫人家来往走动,都是靠老夫人身边的亲信。
“姑姑。”沈筠斋见了方十八,也要尊称一句姑姑,“应天府入冬湿冷,母亲身体可好?”
“方姑姑。”元卿笑着着人上热茶点心,招呼姑姑到桌边坐下说话。
“老夫人都好,就是怕冷,刚入秋房里就烧了地龙。老寒腿的毛病不见好。老夫人惦记夫人和小姐呢!前些时和老身算日子,说是夫人腊月临盆生产,放心不下,让老身过来看看。”方十八眼睛舍不得从三人身上下来,一会儿看看温柔和善的夫人,一会儿看看粉雕玉琢的小小姐,再看看自己奶大的少爷,终于放心了。
见到少爷阖家幸福美满,她才好回去跟老夫人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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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八此行,还带了整一车珍贵的补品和药材来。
元卿好奇地打开其中一个带锁的匣子,是根个头不小的参。
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样的个头,怕是得长上百年了。
“母亲出嫁前,家里是江南有名的药商。她既说特意挑了好的,必然是拣了最好的送你。”
沈筠斋见他出神,开口说道。
母亲生产时落下病根,此后看了多少名医总不见好,离不了药,受不住舟车劳顿,不能远行。他成亲时,母亲也没能来京城。这么多年,元卿和母亲尚未见过,免不得靠他周旋其间。想让元卿知道母亲牵挂他,才说的这话。
元卿回头,笑意盈盈。
“我知道。”
元卿又打开另一个匣子,是祖母给她心肝儿孙女准备的江南特产寸金糖。
元卿轻轻咬唇。
总是对江南存了念想。游记看了一本又一本,好似看过了便算自己也到过了。
沈筠斋知道他一直想去,又见不得他愁眉不展,刚想许诺,便不自觉噤声。
不久之后他复了职,还是终日忙碌。
不知何时能带他去一次江南。
难以实现的事,还是不要轻易许诺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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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房,凌霄同一位面熟男子正在等他。
还有一封信。
蕊珠死了。
沈筠斋望着陈鸿的亲信,沉默半晌,盯着他,缓缓开口:“真的死了?”
当年没要了她的性命,如果如今她真的已然故去,才算真正了却他一桩心事。
“会不会是诈死?”
凌霄有些疑虑,蕊珠有些心计,当年他押送她远赴崖州,路上她屡次三番想使美人计和苦肉计诈他。
“大人请放心。她男人在胡家村有口皆碑,下葬那日,村里老少都来了。假不了,已然安葬了。”
“怎么死的?”烛光摇曳,沈筠斋转过身,将信纸引燃了一角。
“听说是…”那人低头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道,“伤风。没多久就去了。”
猩红的烛火侵吞了墨迹,前尘往事亦随之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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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题名出自白居易《问刘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