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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田作有一段日子没做梦了。
……他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遗传,母亲就常常睡不好觉。
公司的事情很多。
实际上,没有多到每天都晚上回家的地步,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控制好大体方向,开会的时候随便确定几个项目就好了,很多事情他用不着管。
但回家也没事做。
没人会陪他。
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已经习惯小小的跟班腿部挂件一样跟在后头,用安静温柔的声音叫自己「大哥」,起初没在意的那些细枝末节慢慢积攒起来,等到她离开的时候,已经堆成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到了现在,有的时候、走在自己的家,会突然产生陌生的既视感。
哪里很奇怪,哪里少了什么。类似的感觉。
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
一开始也是,最后也是。
小时候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她会一直跟着自己,虽然有点想不通,但让她跟着也没什么。成年之后又在想,这样单纯得过分的小孩是怎么长大的?
没有我的话,她应该不行吧。
他想,这个孩子太软弱了。
那其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一样的态度,但那时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孩子都没发现。
在她那里很放松。
因为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听见,公司的事、继承权的事、父亲的情人和私生子,所有的事。她总是很安静,不提任何要求,只是用雏鸟破壳一样孺慕的湿润眼睛看着他、全然信任地叫「大哥」。
少年茫然又复杂、被母亲和未知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青春期,只有在什么都不懂的妹妹的房间、能获得片刻喘息。
但是妹妹也要渐渐长大。
把他的睡衣染得全是血的初潮,每天放学随手丢进垃圾桶的一叠粉色信封,逐渐觉醒女性意识、对着镜子学习化妆的惨不忍睹的第一次妆容。
以及越来越长、无意识落在他脸上盈亮的视线。
这样是不对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她会被伤害吧。
究竟是怕她被伤害,还是怕她会离开呢,他直到最后都只会视而不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那孩子没有自己是不行的。
刚和银宫结婚的时候,他短暂地将妹妹的事忘记了。
「……你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妹妹吗?」
午夜时分、半是茫然地站在窗前,看向南方玻璃花园旁小小的观赏亭,银宫倚着床、打开灯懒洋洋地问,「怎么没见她来?」
她是故意的。
……那孩子和他的关系、并不是那么隐秘。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是吗?」银宫越过他,趴在阳台上,望向那个观赏台,「你们做过吗?」
他像被烫了一下。
胸口突然传来异常苦闷的愤怒。
想否认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血缘关系的妹妹,被兄长的手压在床上、深色长发散乱从床边垂下,泪眼朦胧的邀请。
像一捧即将跌破碎裂的水晶,连眼泪都脆弱得仿佛滚落碎玉。
「……别提她。」他低声说,从身后抱住新婚妻子的腰。
并不是结婚的时候。
真正意识到自己把她丢下,是将新婚妻子按在窗前,从身后进入女性湿热身体的时候。
铃奈不会原谅他的。
……他一定失去了什么。
被亲手丢下的那份东西,直到后来才渐渐显示出它的重要。
他开始难以入睡。
好像少了一点东西,可能是有点苦的沉香木的味道,也可能是稍微小一号的床,桌边小小的暖光灯,往往辗转反侧到最后,他会忽然坐起来,试图在抽屉中寻找不可能找到的高中生的作业本。
「你妹妹不是要结婚了吗。」被惊醒的银宫扶着脑袋,「我看她和那小警察感情挺好的,杉田作,你别犯病了。」
愤怒忽然间涌上来,胸口揪紧地疼痛,某种浓郁的自厌心理一瞬间淹没口鼻,窒息一样喘不上气。
「闭嘴。」他听见自己莫名笑了一声,「我说过别提她。」
「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出身好的男人,没一个没毛病的。」银宫说,「一个和亲妹有关系,一个还没结婚就有三个私生子,一个男女通吃,为什么推给我的联姻人选都是这样的人啊。」
那她自己呢?把钢琴老师的老婆逼跳楼的人。
她嘲笑道:「杉田作,你在这群疯子里,都算格外有特色的——所以我才挑了你。」
……无所谓。
脑中忽然出现平静的想法。
该送她什么礼物好?
铃奈什么都不会、从小被他保护得密不透风,不知道半点儿人际交往的事,更别说帮助丈夫的事业……青井的事可以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至于礼物,父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