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邱肃两下脱掉外套，塞到贺云江脖子下头当枕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昨天被咬过的地方，疑惑道：“我的伤口好像不见了，除了有点晕，感觉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正常情况下你已经快死了，要么最终严重贫血而亡，要么体内的吸血鬼毒素越积越多，变成低级无脑的吸血怪物。但是公司为了解决这个……善后问题，对药剂进行了改良，所以放下心来吧，你会活得好好的。】

邱肃的表情由悚然变为如释重负。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查看过便利店的情况，如今没了危机环伺，就借着卷帘门的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日光勉强看清店内的状况。

这里是沦陷区的边缘地带，或许不久前还是个完整的居住地，幸存者紧急撤离的时候扔下了绝大多数物资，正好便宜了他们这些前来拾荒的人。

店里的许多商品都还完好无损地摆在货架上，只有些淡淡的食物腐烂味。所幸没有尸体什么的。

邱肃从货架上摸了个手电，叼着新找到的巧克力棒，慢吞吞地在便利店内穿行，看见需要的就装起来，又去收银台那里抓了一把散落的零钱揣进口袋。

“好了，准备……哇！”邱肃刚回过身就撞到了贺云江的怀里，吓得大叫一声，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说：“你怎么醒了都不吱个声，悄无声息地就站我身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人醒来后发生了某种变化，明明还是那副平和的表情，但无端地给人以戴了幅面具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不再在乎任何事情了。

但当贺云江的手再次放到他的头上，邱肃就抛弃了这种念头。虽然这人的手温有些冰冷，但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英雄没错。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贺云江吸了他的血之后就莫名变得黏人起来，不仅从后方将邱肃整个圈在怀里不放他走，还对他软乎乎、热烘烘的肌肉兴趣浓厚，边捏他的肚子边问。

方闵月本就高，资料上正巧有一米八，然而贺云江比他本人还要高出很多，从后面抱过来时有种难逃他掌控的压迫感。

邱肃动了动脑袋，没能挣脱开他的手臂，索性就放弃了，半倚着他说：“我叫邱肃，十八岁啦……等一下。”

他摸出了裤兜里的对讲机。那玩意从昨天到今天都没什么动静，他还以为是个摆设，谁知道忽然来了信号，一道焦急的男声问道：“喂，邱肃——邱肃，还活着吗？”

“我在我在。”邱肃不认识声音的主人，但估摸着应该是同一个居住地的幸存者，正好能通过他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然后认真想一想怎么处理贺云江的吸血鬼血统。

那男人明显在对讲机里松了口气，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你从昨天开始就没联系我们，又不赶在入夜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

“我没出什么事，就是昨天在外面迷路了，又碰到了同行的人，就和他一起在外面待了一晚上。”

邱肃寻思着自己应该也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操心的小孩吧，怎么到哪个世界都免不了身边有人啰嗦的情况？

系统对此嗤笑一声。

“怎么会迷路？你是不是又乱跑了？告诉我你是朝那个方向去的，附近有什么显眼的建筑，我帮你指路。”男人大概已经习惯邱肃的迷糊劲了，说话时的口气竟有些习以为常。

这就为难人生地不熟的邱肃了。他也不了解自己来之前是从什么地方出发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支支吾吾地说：“这里好像……好像有河？还有喷泉广场……”

“对讲机和地图给我。”在情况变得更复杂前，贺云江插了句话。

邱肃立刻感激地看他一眼，信任地交出了这两样东西。

他们两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开始交流位置坐标了，邱肃闲得没事干，就去拿了些便携的能量棒往贺云江的口袋里塞，对上他的视线便“嘿嘿”笑两声，小声说：“我装不下了，你再拿点，路上饿了可以吃。”

贺云江摇摇头，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走吧，我送你回去。下一轮尸潮就快到了，在外面逗留越久就越危险。”结束对话后，他还回了对讲机，准备掀开卷帘门出去。

“等等，”邱肃急切地拉扯住他的胳膊，拾起先前丢在地上的外套，作势要往他头上披。

接收到贺云江疑惑的目光，他连忙笨拙地解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变成丧尸，但你会吸血，应该已经……已经不是人类了，说不定也会害怕外面的阳光。用外套挡着点吧，我不想你受伤。”

“谢谢。”贺云江没说什么，仅仅是顺从地微微低下头，让邱肃能轻松地抬起手拿衣服盖住他的脑袋，挡住照射过来的阳光。然后他们一齐掀起沉重的卷帘门，走向外面荒凉的城市。

倘若邱肃能回过头看一眼他们的身后，他就会发现异常的地方——贺云江的影子形状很奇怪，而且是时刻变化着的。

可惜他现在满眼都是走在身边的男人，一直叽叽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