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迈开步,提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如临大敌地僵住,可提临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腕,缓缓滑到手指,就那么攥了两下他的指尖,便放开了。
颜续回到客房,关门,靠着门板发起了呆。
他并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平和,仰起头,盯着光秃秃且毫无品味的房梁,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
床头位置放着一盆仿生花。不大常见的浅褐色花瓣,和在监狱岛的那盆味道不同,这一盆的味道有点像焚过的沉香木。
他走到旁边嗅嗅,猜它可能是助眠的。顺手拉开了床头抽屉,结果看见里头摆着两副老式手铐。
这种八百年前就淘汰的非电子手铐绝不可能是发的军需,大概率是提临路过哪家复古品商店,被人家敲了竹杠。
他掂了掂它们,检查了一下,确定它们“手铐”的功能还在,忽然弯起唇角。
午夜时分,颜续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提临房里。
king size的床上,这男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的皱紧,半天后才松开。
颜续注意到他眉心那道浅浅的竖痕。凑得更近去观察,月光透进来,铺了男人一脸,白的像藏在博物馆的雕塑。
提临的头小幅度动了一下,眉头再次皱起来。
他伸出手,想捋平那对眉峰,指尖差一点碰到,手腕再一次被抓住。和白天不同,这一次抓他的力度很大,手腕处不过血,手掌顷刻间麻木了。
那双墨绿底色的眼睛蓦地睁开,如同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捕住他:“为什么进我房间?”
“因为你没锁门。”颜续不习惯站着看一个躺着的人,直接掀了被子钻进去,“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不记得了。”提醒的嗓子带着刚醒的喑哑,顿了顿,他突然说,“我记不清我妈长什么样子。”
颜续微微挑高眉梢:“这很奇怪?”
提临:“正常人一般可以记起四五岁的事,可我不记得我妈的样貌。”
“因为你是智障。”
提临侧过身,从平躺变成了面对面的侧卧,月光照亮了他脸上柔和的神色,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颜续。
床的尺寸够大,颜续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挨到提临,但身体就像长出了许多条看不见的藤蔓,目的明确地朝对方伸展、缠绕。
颜续拽着被子拉上肩,手伸进被子里,解开睡衣上的纽扣,脱掉它,然后把它从被子里捉出来,盖在提临脸上。
丝绸质地,又软又凉。
等提临去摘它时,颜续摸出后腰上藏的手铐,将提临的一只手铐住。
手铐有两副,刚好把提临的两只手全铐上床柱。
以防万一,捏着手铐压到最紧的卡齿,才从人身上下来。
“你会拆床吗?”颜续披回睡衣,回头问他。
提临被手铐铐在自己的床上,脸上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喘得还有些重:“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只是觉着,明早你应该在这里,哪也别去。”颜续站在床边,“顺便,我关了你公馆的太阳能接收器,机器人全部关机……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翌日一早,飞艇接上颜续,直奔软禁女皇的坐标——首都北郊区的一处宅院。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地方怪的很。以院子为中心点,至少十公里范围都没有任何用电的装置,包括交通信号灯。
幸好这条路偏僻,不怎么过车,倒也没造成什么路面堵塞。
院子的大门被敲响,门上手动摇下来一只眼睛大小的监控孔,修女打扮的柯琳和神父扮相的阿南德同时笑出八颗牙齿把脸凑上去。
“你们好,世界末日即将到来,”柯琳举起厚厚一叠宣传册,“没有信仰的人是不会被神灵眷顾的……”
可能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这院子的守卫只有四个。
其中两个一起去了门口,另外两个被颜续悄无声息地打昏了。
二层楼的平凡住宅,房间不多,他一间间找过去,在倒数第二间见到了颜微漪。
颜微漪正坐在书桌前看一本厚厚的书。
看得出被软禁这些年她的伙食不错,那张脸上还长出了些肉,看着不像以前那么弱不禁风。
可颜续知道她肯定不喜欢自己这样,她最喜欢方便示弱的形象。
他进屋后回手关门,看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母后。”
颜微漪定定看着他,神色冷淡得瘆人,好一会儿,她开口:“我儿子在哪里?”
颜续走近,在她面前半蹲下,仰视着她:“我不就是?”
“冒牌货色。”她的神色仍然像多年前一样的傲慢,“你要站在那些alpha牲口那边吗?”
颜续伸手拽过她身下的椅子,好让她面对自己:“alpha不是牲口,用自己儿子杀人的才是。”
颜微漪哼了一声,偏开视线。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