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到了那另一位魔尊的宴会上,周灵玉才知晓聂玄岱什么坏事也没有做,之前遇到的那位方珲虽然言辞恳切,但周灵玉并没有贸然全信。
聂玄岱抱着他入座,只露出半截肩膀和小腿,很快便有人打趣,被聂玄岱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这才闭嘴。
聂玄岱一边用狐裘把周灵玉裹得更严实,一边和另一位魔尊谈话。
聊的都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直到那位魔尊将手里的酒杯一放,看向周灵玉的背影,颇有所指地说道,“接下来的话,大概不方便这炉鼎听了。”
周灵玉身体微微挣动,他其实也不想待下去,他要是听了,大概也没命活着回去了。
聂玄岱皱眉,冷声呵斥他,“你闹什么?”
倒像是周灵玉在无理取闹,诉求什么似的。
周灵玉有些疑惑,于是低声回道,“尊上的好友,不是说不要玉奴听么?”
这个时候聂玄岱放他走才是应该。
谁知聂玄岱冷哼了一声,“整日就会对我使这些小伎俩。”
周灵玉实在不明白自己又使了什么小伎俩,甚至被聂玄岱抱得更紧了。
他只能听着聂玄岱说,“无事,你直接说。”
周灵玉被迫听了下去。
这娼城生意如何繁华,他根本不想理会,也不愿听这种建立在无辜修士血肉生命上的生意如何做成。
但他听着听着,便听到了师尊澹台漱雪的名字。
周灵玉抓紧了聂玄岱的袖子。
而另一位魔尊还在款款而谈。
“澹台漱雪此人,你处理的如何了?”
聂玄岱低头看了一眼周灵玉,只看见一颗黑漆漆的后脑勺,柔顺的发丝垂散在狐裘上。
暗沉的双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良久,聂玄岱回答,“我自有安排,不会误事。”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周灵玉终于忍不住求问,“尊上,到底是要如何……要如何对师尊……你答应过我……”
聂玄岱忽然停住步子,语气森冷地开口,“你今日很不听话。”
周灵玉愕然一惊。
“我已经为你这炉鼎破例多次,甚至为你对天起誓,不会违背答应你的话。”
嶙峋的犄角从聂玄岱两个额角处生出,赤红的瞳孔与红莲印记一同发出红光。
“你这几日,很惹我生气,我本来想放过你,但你自找死路。”
周灵玉的脸颊被狠狠捏住,被迫抬起头看向聂玄岱,脸上的面具还好好地戴着,但却无法给他哪怕一点儿遮挡的安全感。
聂玄岱缓缓说道,“本尊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个地方,该是由那些没用的修士压了又压之后,才把消息上报给澹台漱雪的,但来的是你。”
聂玄岱的口中吐出一条鲜红的蛇信一般的舌头,在周灵玉的眼尾处轻舔,“来,乖乖地告诉主人,这次,又想替你的好师尊,挡些什么?”
·
方珲惊疑不定,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他之前醉酒,有些东西只是模糊的过了一下脑子,现在忽然想清楚了其中关窍。
澹台漱雪的爱徒,是在书的开局就死了。
那位爱徒为救师尊心切,但是魔尊并无耐心,直接杀了对方,因此澹台漱雪颇受打击,心境一度走火入魔,知道娼楼存在时,更是一人前来,却不知道娼楼已经变成了娼城,且还有着……天道的加持……
但现在,周灵玉还活着。
于是澹台漱雪理所应当地要把铲除一间小小娼楼的差事交给徒弟,他自然心爱首徒,要为他留下锦绣名声。
而澹台漱雪此刻在干什么?
方珲忽然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周灵玉的灵力波动,周灵玉金丹大圆满,将要晋升元婴了!
他一定在闭关炼丹,故而更不可能来。
所以如今,便只有周灵玉一人!
方珲在城门前焦躁不已,他倒霉至极,穿进这样一本书中,反正最后也是天毁地灭,一切重新开始,干脆不去管他了!
方珲转身便走,走的很果断。
但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眉目传情,面容姣好。
柔美至极的双唇轻轻开合,双眼水光潋滟地看着他,“多谢前辈。”
方珲心中痛苦不已,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但他还是转身,抽出一沓符纸,刷刷地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低声唠叨。
“美色!美色误人!修真界哪里没有美人!你给我下蛊,周灵玉,你必定给我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