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刑侦支队。
刑警办公室里,所有人分到一段路段监控,看到现在,丁点儿收获没有。张吉彬和他那辆五菱宏光像是突然从这座城市蒸发了。
“查了张吉彬的行程,他上个月才到水城,不应该对水城路况这么了解。”徐振坐在工位上,后仰靠上椅背,抻了个懒腰,“是不是开了外挂?”
正好梁岩的副手刘新勇从茶水间出来,端着一杯黑咖啡,听见徐振说话,停下脚步搭茬道:“外挂?”
刘新勇今年四十一,棱角分明的硬朗轮廓,两边鬓角夹杂了不少白头发,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不怒自威的长相,加上他这人话少又较真,支队里的小辈一般不敢跟他开玩笑。
“我们玩游戏,有人的开那种透视挂,敌人在哪儿他都知道,可烦人了。”徐振解释道,“——这个张吉彬好像提前知道天眼在什么位置,都给避开了。”
顿了顿,徐振又道,“哎,刘队,你说张吉彬是不是有同伙?”
“有。”刘新勇沉下声,“董波,昨天被他亲手捅死了。”
徐振愣了愣,想起那间旅店房里董波的惨状,呲了呲嘴角,实在笑不出。
穆芳生敲下空格,屏幕上乌漆嘛黑的监控视频暂停住,他抬起头看了看端着咖啡杯回办公室的刘新勇。
余光里一黑,不知从哪儿拐回来的屠钰呼哧带喘的,站在他旁边,把光全挡住了。
屠钰坐下,窗户那头的光重新照进来,一瓶细长的易拉罐汽水被推到他手边。
饮料罐上凝结了细密的小水珠,握它过来,刚想扣开拉环,屠钰伸手压住:“不是喝的。”
穆芳生看他,屠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脸颊,小声示意道:“贴贴用的。”
经屠钰提醒,他借着屏幕漆黑边角照了照,昨天被董波打的那拳留下的淤青还在嘴角,晕成了一小片,一半紫一半青。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他凑过去,音量收成上小学时候说悄悄话常用的气声:“不许说叠词。”
屠钰神色认真地点点头,过了片刻,拉凳子凑近他:“贴贴,哥哥,么么么。”
“……”
穆芳生举起易拉罐,隔开那张过分俊秀的脸,手指往下降了降,这才贴上脸。
发烧的半张脸触及冰凉的饮料罐,瞬间舒服不少。
大忙人梁岩打着电话念叨着“对对对”走进大开间,视线往这边扫,扫到屠钰,直接出声招呼:“小屠,帮我去走廊那头催催报告。”
“哎。”屠钰站起来,一股清淡的古龙水味道钻进穆芳生的鼻腔。
眼前屏幕上的监控视频继续播放。
眼睛花了,穆芳生索性停下来站到窗台边,眺望远处连成片的山。普普通通的椭圆形鱼缸也摆在窗台和墙壁的夹角,一半被太阳照亮,一半藏在阴影里,水面闪闪烁烁,独眼泡的花金鱼懒洋洋地摆着尾巴绕圈。
休息好了,转过身要回座位,靠着窗坐的是钱涛,无意间扫过对方屏幕,目光在上面停住。
钱涛发现有人看他屏幕,移动鼠标摁了两下,敲空格暂停,扭头看见停在他身边的是穆芳生,顿时鼻子眼睛都想逃出生天似的:“看什么啊?看见那辆面包车了?”
“你正常放。”穆芳生说。
钱涛狐疑地敲下播放。
穆芳生又说:“再快。”
“再快。”
因为穆芳生被绑架,刘媛媛挨了批评——出外勤穿坡跟鞋、让搭档单独行动。
她心里一直塞着一口气,觉着肯定是穆芳生告她小状了,三十岁大男人这么小心眼儿,连带对穆芳生那张俊脸的好感也全都没了,于是怪里怪气地开口:“小穆哥,这么快你能看清哦?唐人街探案?”
倒是钱涛脸色显得有点尴尬,穆芳生回答道:“我刚刚看钱涛就这个倍速播放的。”
坐钱涛前排的徐振抖着二郎腿转悠着带轮的椅子转过来:“钱总,找杀人犯呢,可不能糊弄事儿啊?”
“哪儿他妈都有你!”钱涛朝着徐振喷过去,太阳映亮了他晶莹的唾沫星子。
提醒一下得了,穆芳生打算回座位,忽然听见钱涛嘟囔:“有的人当初就该关监狱,造福那些变态犯人。”
脑袋里有神经绷太紧似乎在瞬间断开,他站住脚,面向钱涛:“你说什么?”
钱涛脸上挂不住,推桌子站起来:“我说错了?”
周围的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儿看过来,钱涛突然一把抓起穆芳生衣领:“南岛爆炸死多少人?要不是你爸,你他妈还能当警察,跟我在这儿比比划划!?”
——工作时间,不能给梁岩添麻烦。
穆芳生吁出一口气,平整情绪,拽着钱涛袖子扯开他的手,但钱涛并不打算息事宁人,直接一拳照他脸上冲过来。
厌恶达到了顶峰——一个个的,举手就往脸上招呼,什么素质。
趁机拧住钱涛手腕直接反剪一压,钱涛挣扎间,手臂一挥打在了窗台的鱼缸上,砰一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