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满月如盘,周围还缀着耀眼如钻的无数繁星。
水城的月亮罕有圆成这样的时候,而在空旷的郊区看它,震撼感更甚,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个圆圆的月亮。
凌晨两点,郊区某独栋别墅二层卧室。
紧闭的门前,保镖横起手臂拦住苏卓,三角眼吊高,两边唇角撇下:“你来干什么。”
苏卓不嫌弃他态度不好,笑呵呵举起手里的文件:“老板说看不惯看手机屏幕,让我抄的这周交易明细。”
秦悦多疑,身边的保镖当值一周就换下去,再轮回来几乎要一年以后,可以说,几乎没人了解秦悦的作息时间。
苏卓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也只敢确定一件事他摸清楚了——秦悦睡前吸食LSD类毒品,散劲儿时大喊大叫,但到了后半夜,就睡得格外沉,死了一样。
房间里有木制家具散发的古朴幽香。
秦悦念旧,搬到哪儿,都会带着一大堆不值钱且占地方的家具。
乍一看这屋子,几乎和秦悦在丰沙里、缅甸的两处房产布置得一模一样。
“奇了怪了,这么个二五眼。”
门外保镖不屑的嘟囔声通过门板传入卧室。
苏卓听得出保镖话外的含义:“这么个二五眼,怎么就混成了秦悦眼前的红人。”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有一次他在车后座上换衣服,露出了胸口的手术疤痕,是二三岁时候鸡胸做矫正手术留下的痕迹,秦悦问,他便说了实话。
从那之后,秦悦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了。
人体骨架立在那儿,过堂风一吹,轻巧的手骨微微摆动,更显阴森。
他知道这是谁的骨架,缇莎和他说过。
这个人叫段厝。
苏卓的视线落低到秦悦枕边,一枚被白金细链串住的人骨项链安然睡在床单上。
那节人骨,便是这副骨架上缺少的半截无名指。
秦悦只有在使用毒品时才会把它摘下来,第二天早上再将它重新戴上。
苏卓屏住呼吸,拿起那串项链。
人骨两侧末端镶嵌在铂金槽里,他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支极其精细的镊子,又拈出比米粒尖端还小的、专门用于追踪蜜蜂的定位器,瞥了秦悦一眼,确认这人睡得毫无知觉,动镊子掰开铂金边缘,将追踪器放进去,再将铂金边掰回原样。
再三确认项链看不出异样,小心翼翼地放它回到秦悦枕边,苏卓转身轻手轻脚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