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电话里,那头不明所以地发出“秦支队”、“喂”、“断线了吗”的疑问。
ICU不隔音,穆芳生听见医生在喊拗口的药剂名称,他听不懂,只能听清那句“出现休克”。
秦晚抬手搂住他的肩膀:“不一定是屠钰,别慌。芳生……穆芳生!”
穆芳生的脑袋里正在拉警报,和医院各种仪器的“滴”声融合,持续鸣响了几分钟,直到护士长拿过来两张薄薄的纸:“谁是伤者家属?”
穆芳生抬起头:“我。”
那两张纸递到他面前,要他签字。
一张是紧急抢救措施知情同意书,另一张是危重通知单。
笔刚被护士放到他手上,就顺着手指滑下去摔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旁边的秦晚拽住他,替他捡起来,递给他。
终于写好自己的名字,他再次抬头:“我……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护士长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见多了生离死别,此时也只能硬着心肠摇头:“不行。你一会儿见着医生再问问吧。”
穆芳生坐在椅子上继续等,没有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等到那位主任医师重新出来,他的腿和腰已经麻得像有上万只小蚂蚁在啃咬。
“医生。”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进去吧,半小时之内出来。”
穆芳生点点头,站起来的瞬间腿使不上力,身侧的秦晚抬手撑了他一把。
“我没事。”他下意识说道,站了一会儿缓到腿回血,转身走进ICU。
病床旁摆满他不认识的各种仪器。
屠钰的脸比平时还要白,一点儿血色也剩不下。
他伸出手,极慢地覆在对方手背,不敢着一点力,指腹的触感冰凉——屠钰的手指从来没这么凉过。
揉了揉这青年的指节,往前摸到发白的手心,对方倏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穆芳生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静止住,半晌,反应过来,屠钰应该是无意识的,像塞手指到婴儿手掌,那手掌就会条件反射地攥住。
强撑起的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那感觉像身体里的灵魂一遍遍被撕碎,挣扎着拼凑,再度被撕碎。
他的额头重重磕上床边护栏,不痛。他像是死在这里了一样,不想听,不想睁眼,不想呼吸。
手机在他兜里震了很久,他没发现,是护士走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电话在响。
号码他不认识。
濒临绝望之际,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想抓住。
他接通电话,视线抬起来落在屠钰的脸上,声音轻的只剩气息:“喂。”
“小穆警官。”
秦悦。
电话里是秦悦。
仇恨激出了丁点儿生气,穆芳生撑着坐直,听见秦悦继续说,“屠钰是我的儿子,只是这孩子一直不信我是他生父。他和我都是稀有血型,所以他从小我就为他储了备血。我能救他。”
“你自己选,如果不救他,这傻小子也不会怪你。如果要救他,就把他送到中心医院南侧出口的献血车上,我的人会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