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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来电,多半是来大活儿了。
他抓起手机接通,只听那头道:“穆队,目标动了,我们尾随目标——发现了疑似‘生货’仓库的建筑物。”
水城市城北分局刑侦支队。
红蓝警灯照亮了深夜下的整个支队大院儿。
枪库管理员颇没眼力见儿地递给穆芳生一把六四,穆芳生一看,差点急眼:“给我九二啊,拿六四干什么?”
管理员莫名其妙:“你上个月不就拿的六四?”
穆芳生领好枪下楼,院里人还没到齐。
徐振朝他脸上看了一眼,转回身整理自己身上防弹衣,突然再次瞪起眼睛看向他的脸。
穆芳生也睁着眼睛原样看回去:“?”
“穆队,我知道你受打击不小。”徐振在他肩膀拍了拍,颇语重心长,“偶尔放纵一下没什么,注意安全措施就行。”
穆芳生:“?”
李展诚路过,朝他吹了个口哨:“你们玩的真花花呀。”
好心人秦晚:“去照镜子,相信我。”
穆芳生一路跑到卫生间,终于看见自己脸上那“罪魁祸首”,捧起水洗了半天,口红印纹丝未动,他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应该是防水的。
大厅里出警铃拉响,他只能原样又跑出去。
秦晚瞥了他一眼:“没擦掉。”
穆芳生:“我知道。”
仓库所在是一家民办康养医院。
见着往里冲的刑警们,一名穿蓝格纹病号服的中年男子转身就往厕所拐,被眼疾手快的穆芳生一把抓住。
他刚刚就认出了这个人。
——这人的通缉令还挂着,三年前,此人在争执中打死了妻子,到现在还没归案。
紧接着,他们发现这家康养医院的“患者”基本都是些熟面孔。
毒贩、杀人犯、纵火犯——都是抓回去就会判十年往上的逃犯。
怪不得秦悦能一直不引起注意。逃犯消失,没人会为他们报失踪。
“你知不知道秦悦关你们在这儿是干什么的?”
被讯问的“患者”耸眉耷眼地回答:“知道,摘器官。”
“知道你还愿意留下?一旦配型成功,你可就不能生龙活虎地站这儿跟我说话了。”
“出去就会没命,我外头还有老婆孩子,摘我一个肾,老板给我家里人转钱,我老婆孩子这辈子不愁吃穿,我一辈子赚不来这么多钱,巴不得赶快配型上……”
穆芳生明白过来,这些逃犯已经被精心筛选过,豢养在这间偌大的民办医院里。
怪不得外头的墙建得像监狱的高墙。
王欣怡那段被删除的直播录像就是拍到了这间医院——可能拍到逃跑患者的脸,甚至可能是拍到了内部的画面,所以秦悦不光要删除直播回放录像,还派张吉彬杀了她。
“穆队,目标二十分钟前出现在这里,他带的人很多,因为我们只有盯梢儿组,所以没冲上去硬碰硬。”
穆芳生点了下头:“辛苦了。”
秦悦出现在这儿极有可能是来配型。
作为备用的屠钰死了,他心脏状况不好,就一定要再找个备用。
穆芳生:“追踪器定位显示秦悦就在这,五十米误差范围,这人一定还没走,不要放走任何人,守死每一道门!”
“绍帕。”
秦悦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一副垂死挣扎意识不清的模样。
他睁眼看了看唤他的手下,下巴微微一点。
手术床四根铁梁下的万向轮转动,伴随着均匀的轮齿碾地声响,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昨天他昏过去了。
随身医生告诉他,下一次,他可能不会醒来,换心手术不能再拖了。
秦悦有时会觉着自己是世上最怕死的人。
怕死了一了百了再也见不到段厝,更怕死了之后不能一了百了,段厝不原谅他。
靠毒品产生的幻觉还能见到不恨他的段厝,这样再好不过。
可警察发现了仓库所在。
医院每一栋楼里都安装了屏蔽信号的机器,这里的医生护士和那些患者没有区别,根本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如果泄密,那么只可能是他自己泄密。
他自己在什么时候泄露了仓库的位置?
医院里有几个刚被摘下肾脏转入监护病房24小时照看的患者,秦悦这副模样,被两名警察推着手术床一路护送,其他把守人员自然不会再特意去仔细看他的脸。
“秦先生!这边!”
两名他安插在警局的人将他送到地下车库B3安全出口,秦悦摘掉氧气面罩和用来遮脸的假发,站起身,朝出口走去。
走出几步,发觉只有施贡跟上来。
他回头,十来个马仔齐齐站住,算是他心腹的那人恭恭敬敬朝他鞠了一躬:“绍帕,一起走目标太大,让施贡陪您,请您帮忙照顾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