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村。”
另一边,审讯室隔间里的秦晚对着“嘟嘟”响的手机跳脚:“穆芳生你他妈蹬鼻子上脸!”
云中村。
某农家小院中。
屠钰脚步微顿,当即被打手推了个踉跄,他顺势往前扑过去摔在地上,视线没动,只凭余光确定了地上反光的东西的位置,借着身体一掩,二指飞快地捡起了它——触感冰凉,前段摸起来明显是一小截手骨,果然是那条项链!
“带你去见穆芳生,还磨磨唧唧的,走快点!”打手再次推了他一把,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前院路灯多,视野变得明亮不少。
“你知道云中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么?因为它在山顶,不在山脚。我小时候,每次下山,都觉得难于上青天。”
“现在绕着山建了几千层台阶的天梯,可惜我心脏不好,不能爬那么高。”秦悦目光遗憾地眺望不远处最高那座山峰,“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村子看一眼了。”
穆芳生无暇体会他的悲秋,迎着层层枪口,他直勾勾盯着秦悦:“山顶现在只有几家民宿,村民十多年前就都搬到山脚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那小姑娘吧?”
“对。”秦悦笑了笑,“其实施桧这个人是有点本事的,可是他好色,好色误过我好几次事。他只喜欢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张雅楠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张东硕那个老婆在她男人出事后不信任警察,现在她只信任你,所以她不会拨报警电话,她会直接找你。”
“摔坏我手机的也是你的人?”
“不错,关心则乱,就打出这么一段时间差,我就能空手套来你们两个。”秦悦转过身,朝一名马仔招招手,“查查小穆警官身上有没有能发信号的东西。”
马仔细细地搜了他的身,穆芳生的腰带上有个金属扣,他还特意拆了下来看了看,确认没问题,随手扔掉那条腰带,回头道:“绍帕,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那么永别了,小穆警官。”秦悦招招手,他的那些马仔端着麻绳拥上来,先是缠住了他的手,而后将他的手臂连同身体绑在一起,最后是脚腕。
绳子勒紧,手臂内侧的伤口被挤得一下下跳着疼,穆芳生直接被扔进了深坑中。
站不起来,他挣扎着换成仰面,抬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屠钰,忽然目光炯然地看向秦悦:“我和我爸都不是你的仇人。你自己才是你的仇人。你嘴上不认,可是你心里明镜。”
“你骗他来的那句话我很喜欢。借来用一下。”
说着,他吸了一口气,使了全部力气朝屠钰喊道,“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不怕!”
屠钰没有出声,微微睁大的双眼代表他听见了,他站的位置离深坑不远,马仔们开始锨土时,青年不顾指着他的密集枪口,蓦地往前冲,马仔横起手臂拦他,他放低腰灵活地钻过来,而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没有一滴眼泪,没有大喊大叫,屠钰跳下来,伸出手臂抱他,勒得他喘不上气。
马仔用缅语骂着脏话将他捞上去,一分钟后,他再度挣脱跳进土坑。
屠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沾上一块块灰,眉弓还被小石子划出几道细长的口子。
穆芳生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喉咙似乎有东西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憋得胸腔里翻江倒海。
他看着屠钰,凑过去啄了下他的唇角。在屠钰伸手过来时,亲昵地用手指攥了一下他的手腕。
安全词的意思是,停下。
两个彪形大汉跳下来,连拖带拽地将他弄上去,其中一人看向秦悦:“绍帕,打断他两条腿吧?”
秦悦摆摆手,视线垂在屠钰脸上:“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自己。无论是被扔在孤儿院的我,还是年轻时候格外愚蠢的我。”
他不知想起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怅然,“你现在这个表情,我以前也有过。”
马仔们如法炮制绑上了屠钰,这青年终于没法再跳进土坑。
穆芳生的鼻息间尽是土腥味儿。湿土已经埋到他的脖子。
不适感很强烈,整个身体都在被寸寸挤压,一口气吸进来,堪堪到不了肺,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生了重病的金鱼,张着嘴呼吸却喘不上气,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眩晕感眼看要胀破他的头颅。
深坑即将被填平,最后一捧土掩盖住所有的光,他这才听到屠钰发出第一个音节,那是一声叫喊,痛到极致,以蛮力要拽掉他的心脏。
“行了,我们走吧。”秦悦说。
十分钟后。
“信号显示就在这里!”
技侦话音未落,坐后座的秦晚照着驾驶位靠椅猛拍了一巴掌。
车刚一减速,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跳下去。
惯性冲了一下,脚背连带着小腿震得钻心疼,“嘶”了一声,秦晚龇牙咧嘴跑进这栋挂满爬藤的农家小院。
门没锁,却空无一人。
他腾地抄起步话机,险些将红色按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