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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与屋外温度差别并不大,沈知晗取了手炉交到周清弦手里,生好炭火听到一声撞击,转头看去,见周清弦一身化雪衣衫湿漉漉贴着身体,头颅撞在床榻,手炉滚到一边,紧闭双眼,意识全无。

失去灵力的周清弦连身体都与普通人一般脆弱,只披单薄衣物在雪中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不出所料地生了温病,额头脸颊滚烫得像从炉中烫烧过一般,一呼一吸间尽是热气。

周清弦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他与照顾自己的哑巴交颈而眠,他的脑袋枕抵在哑巴肩膀,被子里两人相贴的体温很暖和。哑巴抱着他,身体柔柔软软,梨花清香流窜鼻间,一瞬间竟恍惚以为到了莺语燕啼的春日。

想说些什么,却累得连半根手指也抬不起,他的脑袋浑浑噩噩,意识比身体更沉,拖着他坠到深海里。昨日雪地孤身一人的冰寒再次彻骨,周清弦骤然打了个哆嗦,随即思绪逐渐清明,他才能再次控制自己疲累的身体。

“你……”话说出口,只觉嗓音哑得像是被烈日暴晒多日的砂石,周清弦动了动手腕,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正搭在哑巴的腰上,隔着一层亵衣仍能触到肌肤温软,纤细得不盈一握。

沈知晗也才将将清醒,半睁着眼垂下颈,与他额头相抵,周清弦被忽然而至的温热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他的手很快又被牵起,哑巴同之前一样在他手心比划:你昨日发烧很严重,想看看你降温了没有。

周清弦送了一口气:“好吧。”

出乎意料,他不反感哑巴与他过于亲密的接触,于是默认了二人保持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转而问道:“昨日你去了哪里?”

怀里身体微微一怔,写道:我去了镇上买药,和你说过的。

周清弦脑子有些乱,或是发懵。昨日因为眼睛无法复原而心神不定,连哑巴在自己手上写了什么也没注意,在屋里喊了几声听不见回应,便兀自慌乱起来——他从前绝不会如此,沉着冷静四个字从小到大皆是他做事一贯准则,许是因为失了灵力又不能视物,周清弦在这间山野小屋里,第一次有了“慌乱”这种感受。

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恢复从此沦作废人,害怕哑巴嫌他累赘而弃他而去,害怕自己独自一人,种种情绪累加,那一瞬间心底好像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他要去找哑巴。

屋外风雪呼啸,周清弦借着半月以来摸索早已知悉屋内构造,熟练摸到一件外衫,门口随意捡了根木头棍子,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迎上冷冽寒风。

哑巴为什么不在?他胡乱想道:“哑巴见到自己出了门外,会来寻自己吗。”

许是连日遭到从未经受的打击,周清弦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证明什么,或是一时冲动,毅然决然用身体撞进了风雪里。他从前毫不畏惧这样的风雪,可如今连踏出一步都止不住颤抖——裸露的手指很快被冻得发痛,接下来是手腕,脸颊,柔和的雪花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割过他的身体,以为融化的雪是自己流出的血,很快,连痛觉也感受不到了。

寻不到回屋的路,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会命丧于此,周清弦闭上眼睛,等待一个救他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谁。

哑巴出现那一刻,那个模糊人影才彻底有了形状。

沈知晗并没有追究之意,量过他的温度便打算起身熬药,才撑起半个身子,又被一股力气拖回被褥里。不同于昨晚,这回换作周清弦将他拥在怀侧,嗓音有些不自然,哑声道:“再抱一会。”

周清弦抱得很紧,不留出一丝一毫容许移动的范围,他并不会拥抱,只是觉得这样舒服,更暖和些,也就这么抱着了。

沈知晗没有反抗,只是有些惊讶,随即靠在了他的怀里,一只手从后背拥上他肩膀。

“我以为你离开我了。”

沈知晗不方便写字,只疑惑地抬了抬脑袋。

周清弦接着道:“我昨日神思恍惚,不记得你与我写过什么,隔了一会你不在了,我便以为之前惹了你生气,觉着麻烦,干脆一走了之,留我在这屋里自生自灭了。”

他讲得认真,沈知晗却忽地想笑,心道:“周清弦从小一心练剑,没有点生活常识,我家在这里,还能走到哪去。照顾了你怎么久,又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弃你而去。”因着不能讲话,只拍他的背做安抚,哀哀叹出口气来。

周清弦比以往所有他见过的模样都要脆弱,好像这时候才不是南华宗不近人情,孤傲不群的少宗主——他变得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惊慌难过,会害怕孤独,会因为担心被抛弃而依赖,会只因为思念不舍,而去拥抱沈知晗。

被窝很小,屋子也十分逼仄,却隔绝屋外风雪大作,剩下紧贴交融的暖热体温。

沈知晗抽出手来,掀开周清弦紧闭的眼皮观察症状,如是将昨日药铺掌柜所言一一告知:我对毒研究甚少,如今只能尽力一试,若实在没有法子,便只能待来年春日了。

周清弦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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