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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实在太过于庞大,纵使尽力退缩身体,也不能将壁画全数展示出来。
只能从露出的寥寥几笔中看见壁画的精细,那是个芳年女子,正走向一座桥。
再往后便被堆积得肥硕的肉块遮挡,挪不去更多了。
沈知晗小心翼翼上前与她站到一处,仰面看见石壁上留存的黄绿色液体,黏答答的,顺着壁画向下落,“是否我们对它没有恶意,便不会主动伤害我们?”
程蔓菁答道:“她有自己的意识,也许是能听懂我们讲话的,只是无法给予回答了。”手心银钱被牵拉,再待在此处钻研也毫无意义,唤道:“再往后看看吧,这洞穴比我们想的要大许多。”
每行一步,脚底都被痰液般液体沾得抬起艰难,拉断时发出“咕叽咕叽”声音。那是肉块身体的一部分,却已经失去知觉,毫不在意了,就算被切割带走,兴许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肉块遍布穴壁,走了许久,脚下还都能察觉绵软粘腻。瀑布声逐渐远去,应当是到了洞穴深处,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明了的孩童声,只隔一道石门,那是山肆平日讲话声,此时带了些撒娇语气,像是在与熟悉之人交谈。
施过隐去身迹术法,本不会被发觉,踏入门内一瞬间原本嘈杂声骤然静寂,一束束目光扫射而来,纵在黑暗之中一时不能辩清来源,也令人十分不自在。
知道自己暴露,便也不再装模作样,沈知晗解除术法,率先开口:“抱歉叨扰,我们并无恶意……”
话未说完便声音渐小,因为此时他已然窥见这洞内全貌。
穴道狭窄逼仄,只一条通向后方黑漆漆石路。除去山肆,还有两个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各自趴在一只圆滚滚的球体上,那球体与在山洞见到的相比更小一些,细看原是有人形倚靠在壁上,只是肚间肉球太过巨大,以至于未第一时间发现是人的肚子。
料想这孕妇应当是山肆母亲,沈知晗蹲下身,正想与她打招呼,画影剑鞘横亘面前,疑惑抬头,周清弦提醒道:“她们……好像不太对劲。”
山肆似乎也有些发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哥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沈知晗掩饰笑了两声,想伸手去揉他脑袋,斜眼一觑,见到了肉球下相连的身体,登时手指滞在半空,眼瞳微微睁大,咽下一口津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装作没发现怔在原地,脸上还保持着发僵笑容。
周清弦收起剑鞘,低声道:“看见了?”
沈知晗心跳几要蹦出胸膛,声音发颤,喉咙里挤出声“嗯”。
——那哪里是孕妇,好似被腹中肉球吸干了精气神,瘦瘦瘪瘪的躯干软趴趴搭在地上,若只是瘦弱也就罢了,初时看得不清,此时才发觉,原本硬是上肢的地方竟长着两只大腿,一张扁平人脸在腿侧蠕动,而应当是头颅的位置却长出了三、四个凸起的肉瘤,随着呼吸而微微晃动。
这甚至算不上一具身体,倒像是肉球畸变成了接近人的形状,不等他震惊,那张没有鼻梁与眼球的脸庞忽而讲起话来,她的嘴唇长在极为靠下,嘴里张着无数颗细细小小的尖牙,声音却难得清晰。
——“崽崽。”
沙哑粗犷的中年女性嗓音,若没有看见身子,只会以为是个寻常工作结束后的农妇。
山肆听见声音,笑嘻嘻转头应道:“母亲。”
沈知晗牙根打颤,不敢相信山肆唤着东西作“母亲”,又听那物与肤色相似的嘴唇在皮肉下蠕动,一翕一合好似鱼嘴咀嚼,“你认识这几位?”
“认识呀,前天我还带着哥哥上了山呢。”
一根尾部触手微微抬起护住山肆身体,黏答答的液体粘在山肆衣间,震惊道:“你带他们上了山?”
山肆不明白母亲为何有此反应,抱怨道:“我不是常常带人上山吗。我只带了您面前这个哥哥,剩下两个是坏人,昨晚就是他们不让我回家的!”
久久等不见下一句话,山肆抱起那只层叠菌肉撒娇道:“母亲?您要帮山肆惩罚他们吗!”
沈知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声“不好”,周清弦手握剑柄,画影隐隐有出鞘之势。他几人从未与这样生物对战过,本已摆出御敌姿态,却不想肉块却只是挪动身体,发出咕噜咕噜的粘稠水声,艰难将两只生长错方向的手臂移向沈知晗面前,裙肉散开,无力拍了拍地面。
四周几个同她一般生长怪异的肉球嘟囔几句语意不明的嗡鸣,皆用力向其倾靠而来,只是他们腹中肉球实在太大太重,压得身体已然变形,肌肤甚至变成了透明色,里面空无一物,骨头也软化在了绿水中。
距离他们最近的山肆母亲牙齿滚动:“请问公子,是如何从山上逃出的?”
沈知晗尚有些慌乱,仍不敢与这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对话,只退后一步,惶惶道:“我能离去……也是巧合,依仗了外物。您是知道我在那山中寺庙所经之事吗?”
“我自然知道,不然作何问你如何逃离?”
“您认识那位山上住持?那您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