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我的是脑海中一串近似于斗地主的咚咚当当喜庆声,下意识喊了一声叫地主,随即又听到了系统毫无感情的平铺语调。
“宿主获得抽取转盘一次,是否现在使用?”
我的头还在发疼,喊了声“是是是”,那声音又噼里啪啦地吵着我的脑洞,伴随最后一声铛铛铛,系统说道:“恭喜宿主,得到了豹子胆x1,可吓退方圆两公里内猛兽,剩余使用次数十次。”
这有个屁用啊!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村中——欣喜之余不禁感谢这机械系统,原来我还有第二次机会。
我拥抱了父亲母亲,拥抱村中的每一个人,重新踏上了这条道路,我想,这次我一定要成为那个英雄,也要保护所有人,亦要拯救所有人。
我不再率性而为,而是跟着少得可怜的系统指示,在南华山脚遇见祁越师徒二人。记得上次纵是死亡,光是从沈知晗身侧觑到一眼祁越,便被他周身阴恻森然气场吓得如浸寒泉一般冰冷哆嗦,如今再见却只觉他是个普通十六、七岁孩童,竟全无半分惧怕之意。
这与我的意识相悖,我唤出系统,问他怎会如此。
系统很细心答道,亲亲,我们系统非常人性化,在您重新回到原点时,会替您清理一切负面状态,让您得以开展下一次冒险。
我并未觉察哪里不对,还想若真保持感受,怕是才见到祁越,便吓得昏聩腿软,平白引得怀疑。我难得道了声谢谢,与他二人搭了伙一并前行,心底只道:“我一定要阻止祁越变成那副模样,那一切便不会发生。”于是极尽讨好,像只跟屁虫般盯紧祁越一举一动。
南华宗宗试上,他几人因那玉佩起了争执。我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周清弦竟与沈知晗有这样一段过往,可他分明恨着沈知晗,那日城墙之上,又为何以命相救。
将系统要求的贝壳赠予沈知晗,与他分离的几年间我日日寸步不离跟随祁越,南华宗弟子皆以为我对他抱有情意……也罢,便就这么认为吧,也让我有个借口,能光明正大待在他身侧监视观察。
在南华宗的第二年,天穹秘境开放了。
仙气充盈的上古时期能人辈出,得道升仙更是络绎不绝,千万年过去,成仙者,陨落者都已不再属于这个时代,他们留下的秘境洞府便成了人人心之所向。其中不仅有天材珍宝,有缘者更是能接收到先人的一缕神识,如今大时代气运枯竭,得传承者便比他人多了筹码占了先机,往后修炼之路上也更能事半功倍。
秘境现世可遇而不可求,距上一次已有百年。众门派皆派出最得意子弟,照理说来,新入门弟子是不能前去的。可祁越天赋异禀,错过便又不知多少年后才能遇见,再三恳求下,南华宗长老同意了他一道前去。
奇怪的是,本应带队前往的周清弦却无论如何联系不上,只听说早前宗主派他前去执行任务,却半途失了音讯,身上法器也全无反应。宗主一面苦于儿子生死不明,一面组织门中子弟进入秘境,我倒想安慰这位尽责尽职的宗主,虽不知道周清弦遭遇何事,但他肯定能安全归来,还能活好几十年呢。
秘境埋伏与机遇并存,处处危机四伏,大多是些高等灵兽或是先人设下的机关。我寸步不离跟着祁越,不得不承认,主角运气确实很好,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偏就只有他被指引前去。
一路艰辛,真正接受传承的只能有他一人。我在山洞侧府收了一堆宝贝,那时天际一片血色,赤红耀目,万丈聚拢于洞府之上——如此异象,任谁都知道这秘境有人接受了传承,只得怪罪时运不济,转头讪讪离去。
红光消散后,祁越又在洞内待了足足三月。我闲着无事四处查探,在秘境边际几座石碑发现刻印,其上九首蛇身相环,又回到山洞,见深处壁画上九只青色人面,巨大蛇身盘旋成团,双眼血红,栖在一片水潭之中。潭边数千村民跪伏在地,面容模糊,姿态虔诚,周遭白雾笼罩,说不上的诡异。
——相柳!
脑海中乍现这个词语的同时,我急不可待冲到洞府前敲锤,石门俨然不动,连声音也无法传入半分。
祁越接受的传承,从来便不是什么仙人,而是上古凶神。
是满怀恶意的,嗜杀成性的邪魔之道。
他出来时带着与相柳血脉一般的赤红双眼,却又在压制下恢复正常,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总觉得祁越已不是最初模样了。
开春后,周清弦也平安归来,他受了不小的伤,十二经脉窒堵,往后修炼应当比常人更难,且永远无法修炼至最高境界。
又过了四年,祁越很少与我交谈,我却依旧陪伴在他身边。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长情。连那小弟子梁月笙也教了我几次情爱技巧,可无人知晓,我对祁越从未有过半点感觉,只有数不尽的厌恶与恶心。
祁越要离开南华宗,我二话不说收拾了行囊,试探问道:“我们要去哪?”
祁越似乎习惯了我这个跟屁虫的存在,偶尔也会搭理一二,淡淡撇了我一眼,答道:“瞿塘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