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晗学习了洞穴内,谢寒山留给他的物件—— 一本无定门心法。
这算不得什么特别的宝贝,无定村中也人人习得,百年前的无定门便是靠着这隐秘的双修心法,纵使弟子稀少,也在顶尖宗门中占得一席之地。便是寻常人修行都能大有增益,更不用说这功法恰好与他特殊体质最是契合,仿佛量身定做,不仅能修复接起他受损的经脉,还能较他人更快一步修行。
他的身体,是上天给他独一无二的礼物。
这八千次重复中,若没有我的干涉,沈知晗无一例外都选择了修习心法,尽管这会令他变为供人交合取用的炉鼎之体。
沈知晗曾对我说,他好想再拿起剑,一盏茶,一炷香也好,他在近二十年的修为停滞里,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有机会再去修行。
能再次修炼,纵使变成炉鼎也在所不惜,我便总是这么看他一步一步,落到被人欺凌,任人奸辱抢夺,最后落个薪尽火灭,身死魂消。
可惜手腕上被挑断的筋脉还是断了,好在他用左手剑熟能生巧,只要能经脉通畅,哪只手拿剑都是一样的。沈知晗并不在意这个,能重新修炼的欣喜溢出眼底,我哀哀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把熊熊燃起的烈火在氧气耗尽的过程中,一点一点被迫熄灭。
沈知晗知道了一切,我们终于有了新的选项。
祁越对沈知晗的恨,来源于他的阻止与背叛。
若我一个人,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无法阻止祁越进入皇宫,若不能阻止祁越进入皇宫,选择刺杀的结局则是他唯一会死亡的可能——世界再度重启。
只有沈知晗能阻止祁越进入皇宫,可他的成功,便意味着祁越的失败。
祁越是个不甘心止步的人,纵使错过了那几日,他也坚持要踏上追杀的步伐,理所应当的,被早有埋伏之人捉进天牢。也便是在天牢里的八年尝尽苦楚,遭百般折磨,抽筋剥骨,终于彻底唤醒潜藏的相柳血气,以身破那天下最坚固的牢笼,出世那日,血洗魔界。
相柳杀伐戾气太重,自然被吸引到天下最恶之处。
祁越当了魔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当初背叛他,害他之人。
他已无心无情,沈知晗无论如何解释,再他眼里都像个阴险小人,嘴里再无半句可信话,八年的煎熬全数施加他身,只当两人是天底下最最痛恨的敌人。
这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循环。
我不能与沈知晗说为什么要阻止他,也不能说出我知道祁越在那,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沈知晗苦苦寻他八年,却被怨气侵身的祁越行报复。
手段之惨烈恶毒,花样之繁多,令我叹为观止。
他喜爱折辱沈知晗,喜爱看他的师尊跪伏在他脚边,低下头颅哀求他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好似只有那样,才能解了那八年间早已说不清爱恨的心头情愫。
沈知晗做出了一个我从没想过的决定。
在祁越冒险必定被捕的前提下,他理所应当认为,若是祁越无法找到要刺杀的人,无法对他下手,便能逃过这一劫。
他无法对我说出自己的打算与计划,甚至要比我告诉他这件事早得多便要开始做准备。
我身上伴随着系统监视,所以在我找上他一起阻止祁越时,他得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陪我演一出戏。
在沈知晗的刻意误导准备下,祁越在原本时间内进入皇宫,却怎么也寻不到要报复的人。失落而归时,是沈知晗安慰他,陪他渡过最萎靡不振的一段时间。
他将一切打算得太好了,竟从来没想过,有真相暴露的一天。
种种隐瞒终将反噬,祁越红着眼,听不进沈知晗半句解释。
他早已被相柳惑乱心智,召新亭侯引雷霆万钧,我拼尽全力,终于借着道具带沈知晗侥幸逃离。
沈知晗苦笑道:“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我摇摇头,“血脉还没彻底觉醒,我们还有机会。”
沈知晗想说什么,顾及到我眼神示意,道:“我记得南华宗,曾有一物,能净化妖邪侵扰,不知对他可适用?”
月华镜。这物什我是知道的,我将世界探索得清楚,自然也没有忽略过各式奇门宝物,他能想到的我早想到了,甚至在其中一次轮回中想方设法寻了那物——可惜,自然是对祁越没有半分用处的,还令我耗费心里,那次之后便,被我彻底排除在外了。
沈知晗接着道:“那物……需在月圆之夜,在南华宗最高一峰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据说连百年厉鬼也能净化。”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我对着祁越用,就像给只狗照镜子一样无事发生,自己还被踹了几脚。
我熟知如何施用,只要拿到月华镜,其余一切皆不是难事。
黯然许久的心情忽而燎燃起来,或许这次真的,真的有希望呢?
拿到月华镜的过程算不上艰难,只是我并不知道,真正使用时竟会引月高悬,遍地生辉。亮如白昼的皎月光华洒满南华山头,觉察月华镜被盗的宗门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