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着肚子的温亭之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睁着眼睛看向阴暗的石室,想着明日若是能看到教廷的修女们,一定要让她们给自己吃一些东西,教廷不可以凭白无故的伤害自己。不一会儿他就在石床上睡着了。
梦中他行走在旷野里,旷野无边无际,时候是破败、阴森的树林和一颗颗折断的枯死的树木,惨白的雾气在他的腰间飘荡,四周的景色如此的真实,甚至细枝末节都如同清晰刻画——漆黑腐败的流水,折断坠毁的石桥,死去的骷髅,残破的花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林,温亭之觉得孤独而恐惧,如同这些年他独自一人行走在人世间的模样。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心中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行走在此处。他遇到了一处残破的石碑,温亭之走向前去,轻轻的,剥开石碑上面的枯藤,只是石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这是哪位孤单的神明?"
温亭之轻声问,只是无论手下怎么用力摩挲石碑的碑面,都没办法把石碑上的字看清。
温亭之心中凄然,手掌脱离冰凉的石碑,即刻苏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温亭之的作息向来十分准确,他判断应该是凌晨六点左右。
走廊上再一次传来嘶哑的声音:"“……于是他替神明擦净落满灰尘的碑文……而这个男人,也从此被这位神明庇护……”"
温亭之心生怪异,为什么拍岸的波涛声都无法穿透的木门,却被修女们苍老的声音穿透,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古怪。
修女们的声音喑哑而令人感到平静,温亭之静下心来,认真的聆听经文,来猛然发现,这些经文,并不是教廷的正统经文!这里是个异教!
温亭之猛地跳起身来,用力的拍门,大声吼叫:"让我离开,邪教!你们这个邪教!让我离开!你们这样是非法的!让我出去!"
走廊上的经文生骤停,温亭之还没吼完,一群黑衣的盲眼修女再一次走了进来。她们鬼魅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挡住了狭长的走廊,温亭之唯一能冲出去逃离的机会,便是从走廊边上跳下去。而走廊的外面便是波涛汹涌的海岸,摔下去一定会流产,甚至必死无疑。
就算这样剥开修女横冲直撞,温亭之也几乎是浑身无力。
"你们这群异教徒!让我出去……啊……!"
温亭之话还没说问,带头的两个修女已经举 起手上细长柔软的戒尺,狠狠的打在温亭之的肩膀上。
盲眼修女们的戒尺都是柔软的柳木枝条制成,看起来轻飘飘的,打在身上却十分疼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灼热感。
"叛逆!"
"无知!"
"叛逆!"
“愚蠢!”
修女们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亭之抱着脑袋,被一下下抽在身上,浑身都因为血管的反射性扩张和血液流速加快而变得灼热疼痛!
简直比捅他一刀还疼!
温亭之忍不住惨叫出声,修女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冷冷的问他:"你的信仰是谁?"
温亭之又累又饿,浑身没劲,又被修女抽打了一顿,满脑子已经糊里糊涂想不清楚,他想起梦境中那残破的碑文,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信仰是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修女呵斥,"起来祷告!"
温亭之轻声问。
"可以让我吃点东西吗?我真的好饿,我怕我会死掉,可以让我吃一点东西吗?"
修女们像是没有听见一下,只是冷冷的命令他,"卑微的仆从!跪好!你将为你的主人虔诚祷告,你的膝盖应该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武器,必要的时候,你要跪下,甘心成为主人攀登的阶梯!而面对敌人,你宁愿舍弃生命,也不能跪下!听到了吗?!"
温亭之糊里糊涂的点点头,两个年轻力壮的修女已经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最为年长的大修女走上前来,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虽然没有眼珠,温亭之却觉得,大修女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铁门没有关起来,随着海风不停的晃动,走廊上咸腥的氧气再一次随着一阵巨浪,狠狠的怕打在温亭之的脸颊上。
温亭之突然精神一阵,如同濒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浑身充满了活力,他挺直了身躯,修女翻开手中黑色的书本,空洞的眼睛看向那书本,“跟我读,不要用眼睛去看东西,用你的心。”
“读好的话,可以让我吃点东西吗?……啊!……”
温亭之还没说完,修女们的惩戒再一次落在身上,温亭之觉得浑身像是着火一般,忍不住的颤抖。
“我衷心侍奉我的主人。”
“我衷心侍奉我的主人……”
“我爱戴他、尊敬他。”
“我爱戴他、尊敬他……”
“我毕生将我卑微的肉身、低贱的灵魂交付给他,他下地狱,或上天堂,我生死相随。”
“我毕生将我卑微的肉身、低贱的灵魂交付给他,他下地狱,或上天堂,我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