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他的小脸本来染着情欲,红扑扑的,听到我开口说的那个词,瞬间血色全褪。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但这张惨白到吓人的脸上还是勉强挂了个笑容:“妻主不要跟晚镜开玩笑好吗?晚镜胆子小,会被吓到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道:“我要休了你。”
“不,妻主肯定是跟晚镜开玩笑,妻主,你怎么这么坏,总是故意吓晚镜……晚镜的魂都被你吓没了……你再这样,晚镜会生气的……”
他埋进我怀里,不肯再抬头,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但声音低微,言辞闪烁,我都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叹道:“要我为你念一遍吗?”
“盖说妻夫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今林微雨、有夫李晚镜、因其品行无端、阴怀妒害、苞藏祸心。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妻主,晚镜听不懂……晚镜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他不住在我胸口磨蹭,用鼻尖刮我胸口的衣服。
“听不懂吗?那我为你逐字逐句地解释。”瞧着他这惊惧的逃避姿态,我始终淡淡地笑着:“林微雨有一位夫人,叫李晚镜,他品行不端……”
“够了!”我还没说完,他蓦然抬高了声音,抓紧了我的衣领,直直对着我,眼睛里一片漆黑:“我爱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我被他拽得难受,想挣开他的手,却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便停止了挣扎,道:“那你呢?你又为何如此对我?”
“为了和我圆房,每天喂我喝药,使我长出阴舌,把我变成一个不和男人交合就活不下去的荡妇。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多次求你不要强奸我,可你始终装傻充楞,罔顾我的意愿与我交合。这就是你的爱吗?
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找人跟踪我,碰过我的男人,你会杀死他们,割去他们碰过我的地方。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带来荣棠府三十二人,如今只剩林欢,还重病缠身。你慢慢地把我困在荣棠府中,使我孤立无援,成为你一个人圈养的金丝雀。这就是你的爱吗?”
“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又为何如此对我?就因为你口口声声的爱吗?”
我直直盯着他,在我的目光下他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冷静下来,紧紧地抱着我,声音急促,不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发了疯,是我不好。我是真的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成婚这半年,你一直对我视而不见,还想……还想让我改嫁给你妹妹,我实在……”
一提到改嫁的事,他浑身起了难以抑制的颤栗,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我被你折磨疯了。你常常说不回家就不回家,把我一人丢在这里,高墙大宅,那一日一日我是如何度过的你知道吗?我甚至只有靠寻死才能换你一眼怜惜,难道我不可怜吗?你为何不能疼疼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强迫你和我交合是我不对,可我走投无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以罚我,你打我,你怎么对我都行,只要你别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赶我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墨言此人。”我打断了他的话:“他舔过我,你不能容忍别人碰我一碰,为何单单能容忍他呢?你要不要也割掉他的舌头?”
他就像听不到我说话似的,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妻主……晚镜错了,晚镜知错了,别赶晚镜走……”
“李晚镜,一味地逃避,就能挽回这段婚姻吗?”
他充耳不闻,抬头就要亲我,被我避开了,他的唇便压在我的唇边,紧紧将我箍入怀中,像一个孩子执拗道:“晚镜绝不离开妻主,绝不。”
我笑了笑,道:“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我以为你是你嫡兄,才会娶你的,你本是庶子,根本配不上我,我们的孩子也根本不配继承林家。”
这话我过去连对着母亲撒谎都撒不出来,如今竟然能当着他的面面色不改地说出来。
他的身体蓦然起了可怕的颤栗,抬起眼看着我,那往常幽深又盛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如凝了血气般凄然。
我继续道:“我写过信要你取消婚约。你收到了那封信,明知道我不愿娶你,还执意把自己送上门,世上还有比你更贱的男人吗?”
望着他惨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我始终微笑着:“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想跟你这种贱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我想推开他,没能拗过他的力气,直接翻身,手上一推把他推到地上,将休书叠好,扔给他。
休书落到他身上时,他畏惧得往后躲,但最终没有躲开。
我甚至不忍再看他的狼狈模样,正要移开目光,就见他发疯将休书撕成了碎片,捂着脸痛哭。
“这样就能装作自己没有收到休书吗?”我讥笑道:“撕碎了一张,我还能写一千张,一万张,你能永远撕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