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黄鼠狼精,大师兄当众炼化邪物,其他手尾苏芷幽处理,傅玄意是该去找师尊认罚抄戒律了。
温书澈的逻辑比尤伽还不会变通,而且逻辑神奇却又找不到错处,比如今天这顿毒打,温书澈只是按规矩打,认为当众打和关起门打是一样的,反正都得打这么多鞭,不说丢不丢脸的问题,不是傅玄意犯戒,又怎么会被打,丢的是他自己面子,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犯戒也不止打,还得罚抄戒律,反正戒律都犯全了,抄也不差这回,早点抄完早点解脱。温书澈的寝殿独占了净世一个山头,净世有六个山头,有十位长老,上千门人,谁也不敢去执剑长老的山头住,包括他自己三个徒弟。
净世这么大,两个山头居住,一个山头温书澈住,其他三个山头基本空着,之前傅玄意还偷偷去抓鱼吃,鱼还没吃,刚钓上来就被温书澈抓个正着,又是三十戒鞭,吃都不敢吃……
温书澈自己住的山头没怎么打理,毕竟这么大,整理起来多麻烦,让奇珍异草自由生长,平常出门会顺便带些珍禽异兽放在山上养,但别说稍有灵性,连寻常蟑螂一被扔进来都本能似的逃跑,更别说其他门人弟子。
按傅玄意的话便是师尊爱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能被打扰。
这儿也有个好听的名字,雪镜湖居,是以前温书澈脑子还有点水想的,后来水倒干净了也懒得改。按平常的逻辑便是他认为山脚的雪湖是本体,隔壁的山是装饰,虽然高了点,但也不是不行。
雪镜湖居常年冰雪封山,无论四季如何优美,雪镜湖居一律只有停雪和大雪冰封,因为温书澈懒得换景观。
说起来戒律都是长老定的,十有八九都是温书澈定的,现在净世不禁酒,但谁也没见过温书澈沾酒,生怕什么时候他老人家心情不好,直接开酒戒,到时候大家没得喝,净世便如地狱哀鸿遍野。
“师尊,我来抄戒律了,弟子知今日犯错,惹恼师尊。”
“我没生气啊,璟儿犯戒,按规矩罚完了事。”温书澈的逻辑依旧清奇,不过他确实没生气,抬眼见他伤好了,便继续看书。
傅玄意腹诽,没生气还能当众打成这样,师尊果然是放养徒弟,没死是命大,死了顶多栽棵桃树给坟头遮阴,便是最大的师徒情分。
上千年不吃人间烟火,连谷物酿的酒都不沾,居然还敢供上月饼,还是个五仁,门人都道傅玄意这回没被打死已经是爱徒待遇了。
“徒儿想求教师尊一个问题。”傅玄意一边抄戒律一边想起黄鼠狼精的话,见温书澈没有因今日的事生气,便大胆求教,“生命贵贱,凭的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吗?”
温书澈依旧低头看书,淡淡答曰:“璟儿刚来净世时弱得像一只小狗,为师每日给你熬一锅肉粥,然后自己领六十戒鞭,是为何?”
“因为那时候我还小,没有修为,不能辟谷,戒律上有若诱导或供他人吃食要罚六十戒鞭。”傅玄意到现在还很感动当初每日的肉粥,但熬的是真难吃……
净世的规矩是还不能辟谷的弟子自己可以去厨房煮东西吃,材料柴火用具自理,能辟谷的时候再破食戒才会被罚。那时候自己太小太弱,连在净世这种仙境里光是醒着就已经很艰难,不吃些肉粥维持,难以续命。
而温书澈的逻辑是觉得他带回来的孩子便有责任养活,没想到人类崽子这么难养罢了,戒律自己定的,便要自己也严格执行好。甚至自己想试味,不小心吃了一口,那日也多领了十鞭,罚自己破食戒。
“百姓杀鸡吃肉是本能需求,那饥荒的时候杀人吃肉亦是本能,后者为何是罪?”
“弟子不知。”
温书澈抬眼见他一脸茫然,继续道:“规则。”
“弱肉强食是生灵的规则,而制定的规则也是规则,一旦违反便是错,哪怕背后有再大理由或是隐情,也是错。” 傅玄意恍然大悟,继续低下头抄写戒律。
他抄这戒律很多回,里面一切漏洞都是温书澈给他们留的小门,表面上净世中最冷酷无情的执剑长老,其实这么温柔,不禁酒是想给弟子一个喝醉逃避的机会,小时候刚练气时,还不能完全辟谷,温书澈喂过他一碗酒酿,酒酿中带的糯米不算犯食戒。
不过吃酒酿还是陶丽宝发明的,陶丽宝实在是菜,走这空子被睁只眼闭只眼,否则等不及渡劫被劈死就已经被戒鞭打死了。余下弟子,要是实在想破食戒,便趁着平素走动,去人间吃点,不在净世吃就不会被罚。
现在傅玄意站起来也快有他眼睛高了,抄了三天,每日晨起早课时便来雪镜湖居,温书澈每日依旧抚琴看书发呆,千年以来,只要在雪镜湖居里,能躺着绝不坐着,从不练功,雷打不动。
净世弟子最害怕的便是执剑长老,没有之一。
温书澈平常不授课,哪怕授课顶多一年不超过一日,这几年傅玄意和苏芷幽都和其余门人一起习课听学,苏芷幽根基好,傅玄意基本是尤伽从小开小灶辅导,反正温书澈从来放养,放在身边让徒弟看自己施法,学不学得会都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