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都没查，直接就说是光明宗干的，这果然很天界。

狗嘛，再养就是，没了一个光明宗，可以有其他宗门，光明教，光明阁，诸如此类，也不过是名字。但他们并不能得罪现任的衡海道尊，最后的麒麟血就是年茉绫，年茉绫没有后代没有孩子没有其他族人，麒麟族人的线索最后只有明昭羽知道，天界想天帝想疯了，哪怕让他们自相残杀也不敢轻易得罪明昭羽。

昔有南曹八百户，一夜枉变冤生魂。

漱绍的玄门百家混战，参与者有三四十家，为首是光明宗和极乐天，平息这场斗争的当然只有天界，神仙从星尽衡海离开后，便直接到漱绍去了。

南曹的锅，君柏眠不肯背，天界看在明昭羽的脸上也不敢强行来。只能让光明宗吃了这个黑锅，而且杨佻的事情已经败露，他们也不想继续用杨佻。

昨日君子意风发，今朝名裂万人前。

今日过后，杨佻不复往日荣光，自己身份的秘密被当众揭穿，天界也不维护自己，甚至要自己背上南曹八百户冤魂的罪孽……本该是要恨的。

明昭羽和君柏眠还说，也许杨佻根本恨不起来，甚至认为这是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还好天界用得上，她觉得自己有点什么毛病，为什么到这个地步还恨不动天界？

关皎色似乎不能接受明昭羽用传声贝说的事情，在撕打之中发着疯，全身是伤逃走了，天界神仙到来时，修士们身上多少都有伤，简直是大写的丢人现眼。

杨佻束发依旧整齐，只是身上略微狼狈，她以男子身份生活多年，早已习惯了大家叫他杨宗主，杨仙长，杨公子……杨佻似乎忘记自己是女儿家，也忘记自己为天界生过三只怪物和一个关皎色。

她站于高处，依旧是一副光明宗一派宗主的风范，如同翩翩君子立于人前，目光看着从天而降的仙人，甚至她已经以为自己是神仙之一，位列仙班。

两百年前，汤不言离开她的时候，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稍微动脑子想想都知道，这事情一旦败露，就是打天界的脸面，那么杨佻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天界绝不会多加庇护，汤不言最后只对她道了这一句：昨日君子意风发，今朝名裂万人前。

原来，自己已是昨日君子了。

两百年，原来这么快。

她毅然解释道：“大人，南曹一事分明是极乐天的内鬼所谓，杨某不是怪责极乐天，只希望身为玄门百家之首，替极乐天清理门户！”

她想不明白，天界此时只派几个小仙人出现，这事情上有多偏颇在极乐天身上，极乐天哪怕全是内鬼，君柏眠也会自行清理门户，天界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几个仙人在星尽衡海那儿刚受了气，只能这么处理这件事。

无论杨佻怎么解释真相，怎么认错，仙人一口咬定是光明宗屠南曹城，杨佻就是在狡辩。

杨佻声嘶力竭解释自己没有屠城，解释光明宗弟子并没有滥杀无辜，但全然无用，她知道下一刻就是要被神仙带回天界，带着一身污名离开，一支暗箭射碎了她的宗主扳指……梦醒了。

十四岁的时候，她去到步阳宫，同样十四岁的汤不言送了她一条剑穗，她说手工可真好，不像自己什么都不会，汤不言说要给她打一辈子剑穗，给她唱了一首刚学会还不熟的萧何歌。

十七岁的时候，汤不言性子刚烈，杀去光明宗想留下她，告诉她哪怕离开了光明宗，便带她回步阳宫，如果步阳宫不肯收，哪怕二人要当散修，也要把她带走。杨佻心高气傲，在光明宗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成为神仙，如今能精进修行是个大好机会，哪肯跟她走？汤不言问她记得萧何歌的词吗？

——昨日君子意风发，今朝名裂万人前。

是杨佻不懂汤不言的果决和她有多好，汤不言之后再也不对旁人好了。

后来汤不言说：“我对你好，是希望你也对我好。”被伤透之后的汤不言，向来性子烈，不仅再也没对旁人好过，而且再也不想理会杨佻。

自此，杨佻没有用过剑穗。

“今日我杨佻绝无屠城，立下魂誓，我若杀过南曹任何一命，哪怕蝼蚁，定然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就也用不着魂誓这么激动吧？

魂誓这玩意吧，一定要执行，说到做到，如有违背，下场起码先困百年寒水狱再去让判官慢慢审。

说着，众人看到她立魂誓，连忙劝阻，说出她秘密时她不为所动，说她污蔑极乐天时也不为所动，但要她满身污名到天界受审，想起汤不言年少时爱唱的那首萧何歌，那些不值钱的君子傲骨却开始一一涌现。

虽是一届元婴，但她比很多神仙更像君子。

说完，杨佻将自己身上伤口的血，抹了一些在腮颊和嘴唇，放下发冠，长发尽数飘落，这是此时能给自己化最像女人的妆容，她满眼含着泪光，却强忍不落，依然咬牙切齿道：“今日是我杨佻对不住玄门百家，对不住极乐天，但光明宗绝无屠城，飞将召来！”她召出自己的武器飞将，张开双手，“按光明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