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回见到沈如心一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沈耀年不敢去问,冷静数日,他还是去了寻风残月,风残月来去无踪,他哥没学会烧符唤他,平常也寻不着他,只知道他一个月里有十天以上都在窑子里,若是要寻几乎开着罗盘看哪个窑子里有魔,十有八九便是风残月。
沈耀年用了数百恶鬼去找,终于找到风残月,那小子躲在不知道哪儿的道观里看旁人炼丹,恶鬼寻到的时候也稍微怕了道士,幸好这道观里的道士都没什么本事,看不着他们。
做了这么久亲戚,也是沈耀年第一次主动寻他,开口便道:“我想入梦里。”
风残月怕他知道自己和谢耀海发生的事,心虚得要紧,梦靥的能力自己都没摸清是什么玩法,若他出了什么事,叶枫晚还不生吞了自己?连忙又是摇头摆手,正准备化雾开溜,沈耀年掏出一叠问缺月要的符,他溜了就烧符叫回来。
没办法,风残月只好退一步,和他商量着:“我知道大佬有几坛酒,叫徊梦,我去偷酒喝的时候不小心喝过一口,大梦半个月,梦里的何家,没有灭门,我和哥哥也在家人保护之下健康长大,梦醒之后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是一个亲眼看着全家灭门的孩子,十三岁屠城,半人半魔十多年。
见沈耀年还有些犹豫,风残月又补一句:“我控不住自己这破能力,若是你有点什么事,哥哥嫂嫂还有大佬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不可。”
沈耀年只好作罢,风残月平常见他姐弟就像是老鼠见猫,话都不说几句就看着非常心虚似的溜掉。
他去冥界找那几坛酒,不敢进寝殿里见到叶枫晚,外殿整齐,内殿也打扫干净,就叶枫晚的身体在就那么随便放在床上,连被子都没帮他盖,衣服上也和那天一样,缺月他们觉得叶枫晚只是灵魂投胎,若灵魂回来了,他自己去洗澡也是一样的,所以就这么放着。
沈耀年一直都不敢来看他,便是怕见到他现在的模样,叶枫晚将酒窖放到寝殿后面,就是想无聊的时候就去拿酒喝方便,沈耀年不得不经过内殿才能走去酒窖,隔着一层帘子,朦胧隐约之中看他横七竖八躺着,像极以前他睡熟的样子。
恍惚之间,他以为叶枫晚会听见脚步声,爬起来看看他,然后蓬头垢脸傻笑道:“年年……年年……今天早点吃糖包子好不好……”
可这儿是冥界,不是人间。
他们一起的十年里,叶枫晚都在人间陪他,他却从未去过关于炼狱岛上或是冥界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寝殿的床是圆形的,深蓝色帷幔,墙上是暗紫色的油漆,为了喝酒就把酒窖放在寝殿后面……
别说沈耀年不知,之前今朝跟在他身边都是在人间,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不看了,越看越想。沈耀年走去后面酒窖取酒,一见酒窖,这哪是酒窖啊,比他寝殿大了四五倍,里面全是一坛一坛不同的酒,风残月说是叫徊梦,他从入口慢慢一点一点看,上面都写好年份,看字迹像是缺月,这么多酒得写多久呀,怪不得缺月总是凶他。
在徊梦的架子前,上面写好不同年份,他随意取了一瓶不算太老的,拂拂上面的灰,撕开瓶口,喝一小口感觉还好,没有那种风残月说一小口便醉入梦乡的感觉,他拿酒出去,始终又路过内殿,隔着帘子和帷幔看到叶枫晚,近在咫尺……
他不敢向前,生怕见到如同尸体般的叶枫晚。
他把整瓶酒都倒入口中,随手把酒瓶放在桌上,生怕打破酒瓶的声音吵着叶枫晚,沈耀年看了好几眼,借着酒意才敢伸手触碰,拨开深蓝色的帷幔,沈耀年被酒意打倒了,躺在他身边,看着深蓝色的帷幔缓缓闭上双眼……
梦中,是奈阳。
家里布置得喜庆,到处张灯结彩,明天是姐姐出嫁,要嫁给江湖世家的一代大侠,爹娘三人在给姐姐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可心和耀海两个孩子躲在门外商量着,不知道姐夫会不会被姐姐欺负,但要是姐夫欺负姐姐怎么办?耀海只比可心大半岁,看着个头差不多,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玉佩,他拉着妹妹说,若是姐夫敢欺负姐姐,便和哥哥上门去寻仇,若是姐姐欺负姐夫,那就给姐夫打掩护。
沈耀年不经意笑出声来,伸出双手想摸摸他们的头,马上又缩回双手,弯下腰道:“你们两个鬼灵精,还没有姐夫肩膀高就想这么多。”
他们回头异口同声笑道:“哥哥来了。”
可心说:“姐姐的衣裳好漂亮,等可心出嫁的时候要做一套像这么好看的。”
“也不知到时候有哪家倒霉孩子来娶我们小妹,”耀海揉揉鼻子,掰着手指算道,“至少得先在我这边过五关,再去哥哥手里斩六将,才稍微能见上我妹妹一面。”
房间里的大人听到几个孩子在说这事,爹爹转头笑道:“傻孩子,这岂不是让妹妹折腾成老姑娘?二娘和你娘可不同意。”
耀海点点头不说话,爹爹走出门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不忘扭头对沈耀年道:“耀年也快进来,陪你们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