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判官归来,百鬼退让。
冥界这么多年以来,第二回见到这么晦气的死法,叶枫晚拼命自言自语祈求道,别追着他揍就行,又用法术将断剑刃钉进他的全身关节,直勾勾从人间扔下冥界——朔月被扔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却还有一口气,全身疼得发不出一声呻吟,眼前几乎发黑……
叶枫晚紧随其后跟下来,用一段剑刃钉如他眉心,彻底把这个八十二岁的半仙杀死。
马上,朔月冷着脸从自己的肉身之中站起来,将灵魂的伤口用法术去除,慢慢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嫌弃地看着自己死相惨重的尸体,皱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死成这么丑?
此时在冥界之中,无论是判官还是鬼差,只要见过朔月的,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甚至狠狠呼了自己几巴掌……叶枫晚急眼了,开口道:“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
既然冥王都开口,判官鬼差们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和快要掉出来的下巴,缓缓散开,朔月伸手召出自己的卷轴,烧两道符篆,召出些式神,将自己被断剑钉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劈成很多份,淡淡指挥道:“手脚乱放,分别放多几口棺材,不要入土,就放在那间道观里就行了。”
他冷静得仿佛不是在处理自己身后事,是普通清理工作似的,仿佛是吃完一只烤鸡,吩咐式神清理鸡骨头。
在旁者眼中,冷静镇定的文判官无疑就是眼前的朔月,几个从前认识的同僚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他处理自己的尸体,不敢说话,朔月朝他们温和点点头道:“如果休息时间太长,你们可以去加加班。”说完还温柔地微笑了一下——果然是朔月!
叶枫晚提着一盏照路的萤灯走在他身边,朔月缓缓看着最近冥界的变化,一边走一边看自己的卷轴,心中差不多有大概想法,缺月管理得井井有条很不错,他有点惊讶居然不是新月接自己班。
在路上走着遇到很多从前的同僚,他们两个都穿着一身白色衣裳,衬得脸色阴森冷白,微微朝他们颔首示意打招呼,更是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走了一小会,朔月似乎想起什么,冷不丁问道:“我的酒呢?”
“……这……”叶枫晚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心虚答道,“几个月前,倒了……”
见他这藏不住情绪的表情,心想该是特别的事,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就几个月前才倒,而且酒越陈越香,那么多好酒又怎么会轻易倒掉,淡淡道:“也好,不用我烦怎么清理。”
叶枫晚试探式问:“要见见同僚吗?有好多新人,像时几你肯定和他能聊得来……”
“不急。”朔月打断他的话,同僚之中包括了满月,叶枫晚在想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的,这一句话也打断了他的遐想。
朔月的性格本来非常温柔,他对叶枫晚动气主要恨铁不成钢,实在是不长进,当冥王能当成这样,还不如自己。
叶枫晚陪他继续走了一小段路,他提着萤灯,朔月抱着卷轴,缓缓幽幽走在冥界永不见天日的路上,在一个拐角处,另一只手提着萤灯为他照路,朔月用平缓放松的语气说:“回来了。”
“嗯。”满月也如寻常说话一样,淡淡答道。
他厚重的黑色斗篷帽檐搭在身后,头发沐浴在十五圆月的光色之中……他们之间,用这样简单而温馨的问候,替代了错过千年的遗憾,本来会非常激动的重逢之喜,对于他们的性格,并不适合多激动夸张,互相淡淡问候已经是最高升华。
叶枫晚远远看着他们这两道一黑一白的背影,心情复杂。
风残月见他几乎都看呆了,扯扯他衣袖,悻悻道:“大佬……满月他……这样,我也不想……”
叶枫晚的脸色凝重,扭头扯着风残月走远,心中很乱,不知道说什么,拐过几个弯,叶枫晚突然提起:“我都说了,他开心就好,我管不了这么多。”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满月决心撬动天界的存在,朔月被神杀得死况惨重晦气,这口气能忍吗?叶枫晚作为冥王,自己的判官怎么样,自己难道不清楚?从这个计划一开始就预计到结局,但满月想这么做也没办法。
叶枫晚生拉硬拽把风残月拉到人间,在一个山腰的小酒馆,喝着粗酒,看朔月的式神将他的尸体分成七副棺木,分开手脚混放,运到那间他隐居过的小道观。
从满月的归来就知道所有发展和结局,叶枫晚却不能说,他也沉迷这种曾经的繁华,是真是假都好,他喜欢就行。
风残月毫无坐相,手肘支着桌面,手掌撑着脸颊,陪他一直看着运棺木,闷闷不乐道:“大佬……满月现在应该也没空理我了,我能回去喝酒吗?”
“不为难你,自己好好躲着,不然年年抓到你,我可不管。”叶枫晚很疼风残月,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和闲逛玩耍。
看完棺木安置妥当,用法术稍微改了改道观前面的树木分布,用些大树把道观隐藏起来,再从山腰处缓缓一步一步走下去,他放走风残月之后,独自走了一会,实在冷静下来之后再回奈阳。
那时还没天黑,看着黄昏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