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中唯一参政上朝的人,若不是他身后的周家实在没什么可怕(除了中书令,但中书令已经老了)这样一个人掌握太多权力,被如何弹劾,都不会让人意外。
但周仕莲,实在擅长混迹于官场。
白昭恩眼见他打了几个太极,便把烫手的山芋,又扔了回去。
不过,周仕莲同样回馈过去的,还有不经意地言语暗示。
那些话并不明显,但是讨论着讨论着,似乎确实,还是应该交给白昭恩定夺,就算白昭恩可能书都没读过几本,但是,这正是臣子们表现忠心的时候。
或者说,白昭恩最好选一个差劲地考题,而他们对这差劲的考题也照单全收,正说明了他们的忠君爱国。
白昭恩没想到,龙椅下边这把火,燎到自己身上。
他可不想费心出什么考题。
等到下朝之后,已经过了晌午,白昭恩便在御花园坐着歇息,亲自选了一壶酒坐着吃喝,他本不是该饮酒的年纪,若是被周仕莲看见,自然要被好一顿教训。
而且,选酒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每日跟随他上朝的几个太监宫女,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想要阻止,直言白昭恩不该饮酒,却终归只是奴仆,被白昭恩冷冷一瞪,就只能看着白昭恩拿走酒壶。
几碟小食,一壶好酒,凉亭周围以层层薄纱围着,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亭子里自然歇息着一位贵人。
白昭恩不过喝了几口酒,脸上就浮现出红晕来,他呈现出一种醉酒的姿势,大脑却异常明晰。
先帝白敛,死的很是荒唐。
那时人人都知道先帝得了怪病,却没有人想到,他会走到那样突然,直到先帝果真因为这怪病突然从他日日踏过的台阶上昏厥摔下,磕到额角而死去,人们也觉得犹如梦中,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周围的侍从最先做的也不是去查看先帝的情况,而是齐刷刷的跪下去,根本不敢动弹。
这样一个在岐国最为威严而尊贵的男人,竟然得了如此不雅观的病症,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死去,实在是天意弄人。
他流下的血,染红了白玉石阶,侍从们清扫的时候,剩下一抹红痕,无论如何也不能洗净。
那一抹红痕,每当白昭恩顶着重重的九旒冕走过台阶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每一次看见红痕,他都会停下,视线落在上面,不再走动。
可总有人不长眼睛,急着想把他送入朝堂,接着去寻欢作乐。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一次次低声催促道:“陛下,大人们都等着了。”
这实在是犯上,然而这样的事情,却总是在许多地方发生,这些人虽然身份低微,但面对如此年幼的白昭恩时……总是不自主的冒犯。
这场回忆使得白昭恩清澈明亮的眼睛弯起,很是可爱,他低低地唔了一声。
“倒也还好,总有东西留下。”
那抹红痕,总像是白敛同他一起上朝似的。
他方沉浸在情绪中,面前的帷幕就被猛的掀开,一名男子的眼睛快速扫向帷幕内,似乎在找什么,待看见白昭恩,便一下子停止了搜索,行礼想要后腿,但是,对方却顿了一下。
终于,此人用沉稳而略微不满的声音朗声道,“青天白日,陛下不去书房批改奏章,倒是在这里躲清闲!”
白昭恩还维持着喝酒的样子,听及此言,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十足的醉酒姿态,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对此人有印象,本也是打算多加留意接触,此刻对方送上门来,立刻道:“李将军?我方才下朝,不过在这里小憩片刻罢了。”
李翦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点尴尬,他到底是个武夫,很果断地抱拳道:“实在是惊扰陛下,臣只是在追一名贼人,途径此处。”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皇宫戒备如此松懈,竟然放贼人四处探查,又见陛下于此处饮酒,一时之间急了,请陛下责罚。”
说完,便跪下去,是真心愿意领罚。
白昭恩却不能罚他,也不愿罚他,“无事,你暂且先退下吧,金吾卫巡视不力,确实应当严惩。”
他本可以与李翦顺势交流几句,但是,他透过风撩起的帷幕,看到了从远处赶来的周仕莲。
待李翦走远离开,周仕莲也终于赶来,一走进亭子,便不赞同地道:“陛下的身子尚未长成,怎可饮用这杯中物?”
“皇后与我交合时,可从不觉得我这身子还未长成,怎么如今要管了?”白昭恩慢吞吞地说话,面上红的更胜。
周仕莲以为他醉酒,连忙上前扶他,却被白昭恩轻轻抓住衣襟,喘着气道:“小莲花,我下面胀的好难受。”
周仕莲脸色一变,率先怀疑起那酒壶来,他端起之后,猛喝了一口,不过片刻,果然感到小腹发烫,这酒中显然加入了催生情欲的药物!
到底何人如此大胆,敢给皇帝下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