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声鼎沸,街头巷尾都仿佛容不下薛翘珣这坨会呼吸的垃圾,反正不会有人认得这是现任的天霜剑主,枫木闻到蛊虫的味道,才发现薛翘珣在附近,便跟他们说到处走走,拿上几壶酒堵人了。
枫木认得自己每一条蛊虫,每一样小动物,何况是自己的长期病人?江湖都说未央蝶这一脉向来没有底线,不管好坏,反正还有一口气在都救。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薛翘珣接过枫木递给他的酒壶,继续半摊在巷子深处的墙角边上。
想当初在蜀地,好像也是这样认识的,枫木笑了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比现在还脏呢,真的不去见见他吗?感觉他快绷不住,要发疯了。”
薛翘珣把酒全部倒进口中,接过他手里的另一壶酒:“他发疯你就按着他啊,跟我说干什么?你都不避世跑来沾江湖事了,谁又能洗脱干净?”
“过分,我沾江湖事不是因为你吗?”枫木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他本隐居避世,不想回去继承家业才当的未央蝶尊,却不后悔今天的一切。
他伸手将枫木手里几壶酒都接过,自顾自喝着,边喝边说:“他想扮判官就去,老子想一个人静静,玩出了事,难不成还有人伤得了你们?”
“你为难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怎知我打得过?”枫木就差说一句,我这不谙世事的苗疆小伙什么都没见识过。
薛翘珣说什么也不想见他,其实不是讨厌,只是他没想通对与错。
而安致恒却是极端,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判官九爷,努力向他证明自己坏到极致,却不是错。
对与错的界线太过分明,而安致恒不是这么想,他觉得对与错是一个期间限定的立场,此时此刻是错,不代表下一刻也是错,那么再换算起来,自己不但没错,还做了好事,就像是纳兰素心死的时候,他认为纳兰素心是坏人,他用更恶的方式黑吃黑对付纳兰素心,自己便是在做好事。
薛翘珣不能苟同,所以他决定来静静。
他们现在就是江湖上一个缩影,真恶人假判官,和武林盟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陆固斐以前也不是什么光鲜出身,但凭一己之力攀上高枝,当了傀儡武林盟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戏台江湖也是真江湖的一部分。
枫木既然劝不动他,只能作罢,没多久便走回下脚的客栈,安致恒点了几个小娘子来唱曲,正敲着一首菩萨蛮,见枫木回来,便扬手让姑娘停下,问道:“淮君还是不肯回来吗?”
拿着几壶酒出去,这么快就没了,总不能说是自己喝的,直截了当道:“他还是想独自静静。”
安致恒没有多激动,点点头,说句,噢,便继续让小娘子敲起扬琴,换了一首如梦令,此时街上穿街过巷的剪刀匠手里敲的惊闺打乱扬琴几个音节,显得这首如梦令格外诡异。
惊闺叶啷当清脆,和婉转缠绵的扬琴对比非常明显,但惊闺再如何响亮,也敲不出一首如梦令。
安致恒想给自己在这座城多留几日的理由,就算看不到他,起码也能和他呼吸过同一口空气,吹过同一阵风,若他真想薛翘珣留在自己身边,大不了抓回来,打断他双腿带在身边,一开始的他们不就是这样吗?
可安致恒没有那么做,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如果用一种条款约束着对方,你跑我抓,将对方约束在身边,不是心甘情愿留在对方身边,这样就是交易,不是感情。
枫木坐下和他一起听小曲,没听多久,安致恒又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温曜弄走?”
这里没有人比枫木更想弄走温曜,但他也没什么办法:“没有。”
“你都没有,那就我来了。”安致恒一旦出手,便是简单直接。
温曜在楼上打坐修炼,做着寻常道士的修行,安致恒让小娘子继续奏着小曲,让侍女翻出那把折扇,他摇着折扇敲响温曜的门,想让他说几个故事。
这种行为挑不出错处,温曜真心实意想感化他,便说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励志的道家故事——以前有一个人在师门道观之中从小潜心修炼,几乎成了下一任接班人,但那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学到了新的绝世武功,有了别家的武功自然不能继承师门,反而他更是觉得要糅合两家武功所长,归入师门旁系,道观中人后来尊那人为旁师祖。
枯燥,无聊。
但足以让温曜吸过多的迷药,睡死过去,安致恒让人用马车送他去越江交给武林盟,并且带话近期再去拜会陆盟主。
总算是把温曜弄走了。
安致恒在这小城里总算找到一个可以算是目标的人物,稍微让人布置一下,又是一场街头的裁决审判,他多年以前假装是个卖货郎,到处打家劫舍起家,金盆洗手后就拿着钱在这座城里当了一个抠门员外,一开始,这人不愿承认,安致恒既然有备而来,便掏出了多年以前泛黄的通缉令。
抠门员外也听说了九爷的事,他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哪会信什么冥王的判官这等胡话,面对着安致恒显得游刃有余,非常气定神闲,甚至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