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脑袋一时手痒,上前按在手心里狠狠揉了一把。
“行了,你好好吃饭,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祈言笑着躲开,回头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挥着手走远了。
他摸了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轻轻地笑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也是有家可依的。
夜里睡不好,白天时,祈言就会坐在窗边浅眠。
但是他变得敏感起来,一点点声响都能让他蓦然惊醒。
李阿姨给他端来一碗饭后水果,看着他惊魂未定的神情,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了,小言?”
祈言喘了口气,看着李阿姨手上端着的水果,怔了一下后缓缓摇头。
“没什么。”
额头上却溢出了一丝冷汗,像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脸色也有些难看。
李阿姨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憔悴的小脸,叹气“最近怎么总是休息不好呢?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会熬坏的……”
祈言垂眼,用叉子轻轻拨弄着水果,却半分食欲也无,“……想到之前的事情,有些失眠。”
李阿姨忧心的开口,“阿姨这边有认识的医生朋友,改天去看看?”
祈言脸上神色淡淡的,敷衍着应下,随后就沉默着不说话,直到李阿姨走了,他还盯着碗里的水果切块怔怔地发呆。
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睡着还是不够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自己彻夜不眠,也好过在那让人窒息的梦境中挣扎沉沦。
那梦中宛如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一幕都是他内心恐惧的来源,有那么几次,他差点以为自己还没逃出来,身边满是那个人的气息,在自己鼻间如影随形。
怎么逃都逃不开。
“小言……”
“小言?”
“小言!”
耳边的声音突然加大,祈言冷不丁从黑暗旋涡中清醒。
他蓦地睁开眼,粗喘着瞪向眼前离得很近的人。
那人有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留着薄薄的贴近头皮的短茬青发,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粗犷中带着几分干练。
那双眼睛也只有在盯着祈言看的时候,才会流露出几分不自在,此时却布满担忧。
“怎么了,最近没睡好?”
两个人贴的太近了,祈言微微一怔,默默朝后退去。
来人却像是没注意到,眉头皱起来,还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是生病了么?”
可是指尖还没碰上祈言,他自己就先停下了。
他有些不太自在的收回手,眼睛都不敢看祈言,磕磕绊绊地,“不、不好意思啊,家里有个妹妹老生病,习惯用手摸额头看她发烧没有……”
他极力解释自己贸然伸手并没有其他不礼貌的意思,却忘了祈言也是个男生,就算双方互摸额头也并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他心里却总觉得,那么冒冒失失的,像是在占祈言便宜。
毕竟在他心里,祈言是最干净的,哪怕只是碰一小片衣角,都是对他的玷污。
这种想法来的莫名其妙,却在他心里逐渐形成一个不可动摇的念头——不要碰他,不要吓到他。
野小子难得收起自己的粗神经,小心翼翼呵护起眼前看似有些娇弱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精神不济的祈言没察觉,却被另一个男人全都看在眼里。
那野小子眼中快要跳出来的热烈情意,就像一束明亮的火舌,浓烈到就快要舔舐到自己的漂亮小鸟,让男人感到分外的烦躁和暴戾。
“喀”的一声,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倏地亮起,逐渐吞噬掉照片中那张麦色的脸庞。
离越借着燃烧的火苗,点了一支烟,刀削斧刻般的脸庞在火苗中显得冷漠又阴翳。
他吐出一口烟雾,阴冷道,“翅膀还没硬呢,就尽给我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