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越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老老实实在后排缩着的人,冷哼,“这张小嘴养的真叼。”
下属把车开到山顶之后就已经离开了,离越只能自己开车,带着祈言慢悠悠的在盘山道上绕圈。
祈言被离越欺负的够呛,身上还被迫穿着那人的内裤,说不出的难堪和别扭,一路上看着男人的那张脸就心生不忿。
在男人问他要吃什么时,他故意说了个离得很远的饭馆,孩子气似得,仗着男人自己开车,非要把他也折腾一番。
离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没拆穿他的小伎俩,倒是依言驱车前往。
把人惹急了,哄一哄也不碍事。
盘山道上,车辆稀少山道狭窄,离越开的缓慢,还没开到半山腰,后座的人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抬眼瞥了眼后视镜,看到靠着车窗迷迷糊糊睡着的人,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好几次都磕在了车窗玻璃上,就这样还不舍得醒来,陷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挨挨蹭蹭的,像是一只团成一团的猫崽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离越的视线黏在那人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许久才收回来。
天已经逐渐暗下来,从前方的急转弯驶来一辆货车,拉着一车沉重的货物,慢吞吞晃悠悠的从山下往上爬。
离越处于外侧车道,另一边是一个深幽山谷,被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挡着,反倒让人看不清其中的幽深陡峭。
离越皱了皱眉,方向盘朝右侧偏移,离那辆满载货车远了些。
就在两辆车相逢之时,位于内侧的货车却猛地调转方向,左转冲向离越,硕大的车头狠狠撞击在正在行驶的车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凹陷,巨大的冲击力将这辆四轮轿车推出数十米,打着转的冲向外侧防护栏。
“咣——”
年久失修的防护栏禁不住如此的猛烈撞击,只一下就被冲出了一个缺口,车尾部悬空了出去。
紧接着,车身倾斜,缓缓下滑……
长久以往的直觉让离越在看到那辆可疑的货车突然转向时,就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判断——加速冲过弯道。
但山道狭窄,哪怕已经尽量避免,但还是被货车扫中车尾,在巨大的冲击下,车身瞬间失去平衡。
剧烈的撞击下,离越有一瞬间的耳鸣,但他仍旧死死的握紧方向盘,手臂上青筋暴起,脚下紧急制动。
所幸车没有直接冲出车道飞下山谷,而是被隔离栏挡了一下。
安全装置弹出,将离越死死的卡在座椅上,额角上一阵热液淌下,顿时眼前一片血红。
他艰难的朝后望去,在逐渐后仰下滑的车身中,看到被甩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祈言。
离越目眦欲裂。
耳边是不堪重负的金属板的吱呀声,细碎的山石一点点崩落,愈发密集——他们的车马上要坠崖了。
离越深吸一口气,单手拆开安全带。
在车身彻底后仰,从山壁上急速朝着山谷滑下时,他猛地朝后座扑去。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狰狞中透着几分惊恐,像是怕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真的会香消玉殒。
他执掌离氏多年,遇到的暗杀多不胜数,这是头一次让他觉得愤怒且慌乱的。
是谁?
究竟是谁动的手!!
他们怎么敢?
他要揪出那群不知死活的人,把他们通通都杀了!!
在车身剧烈的翻滚中,他死死抱住那具娇软的身体,把他的头护在自己怀里,禁锢着,同他一起坠入茂密的山谷。
从他冲向祈言到将那人紧紧的护在怀里,甚至连半秒的时间都没到。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像是完全出自身体的本能,在危机时刻守护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而祈言,就是他的心肝,他的命。
但凡后面坐的不是祈言,离越都会毫不犹豫的解开安全带自己先逃出去。
他的身上肩负着离氏家族的使命兴衰,他不能死在这里。
当破碎的车身在山壁上横冲直撞,冲断了数根横木,终于带着一身伤痕停下翻滚时,凌乱的车厢内,被车座挤压在下方的离越猛地吐出一口血沫。
他剧烈的咳了两声,睁开血淋淋的眼皮看了眼怀里的人,然后沙哑的笑出声。
“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死都不行。”
他低声在祈言耳边呢喃,声音里带着一副嗜血的狠劲,双眸爆发出一星寒芒。
下一瞬,男人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生生将扭曲变形的车门一脚踹开,抱着祈言从狭窄的车厢里爬出来,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凄厉的血痕。
“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