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到餐厅时,正好八点。
梁楚渊有订位置,在窗边,听说是全店观景的绝佳位置。
温江在夜下波光粼粼,隔着一层玻璃,苏杳看下去,仿佛能看到星河在自己脚下蜉蝣。
「真漂亮。」苏杳看向梁楚渊,「这家店开张那天有活动,公司的几个同事就说要来这里聚餐,当时我的胃不舒服,就没来。今天托你的福,我总算来这里打卡了,省得她们馋我。」
我也是第一次来。
回国之后,梁楚渊出门次数不算多,一般就是画室公寓两点一线。这次如果不是苏杳,他也不会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一个女人突然告诉自己,我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他非但不感到惊讶,反而接受度高得可怕,只觉得新奇。
孤独的世界杳无人烟,安静了二十余年,忽而闯进一个特别的入侵者,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
可能是先入为主,他对苏杳没有向对其他陌生人那般反感。他喜欢和苏杳相处时的氛围,能放鬆,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左右他一个眼神,她就能参透他内心的想法。
可能别人不喜欢被人看破内心所有,但他不怕,甚至很乐意去分享。
他一向,是个很克制的人。
有些情绪,就是再想,也会藏得很好。
能被看透的心思,大多是他愿意主动表现出来的想法,所以他无所畏惧。
梁楚沧说得对,既然难得,既然特别,多一个朋友又何妨,这才有了今天的约会。
「听说这里的龙虾饭很好吃,」苏杳翻着菜单,推给梁楚渊看,「你有什么忌口吗?」
除了花生酱……我都可以。
苏杳难得看到梁楚渊脸上露出了不适的表情,她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心里的吐槽,竟觉得他与她的距离因为这个拉近了不少。
他说他讨厌花生酱的味道,讨厌花生酱的口感。儿时尝过一口,吐了一整天,胃口恹恹,他觉得肯定是花生酱捣的鬼。
「我也不喜欢花生酱。」苏杳笑着附和。
而后她根据前段时间同事的口头推荐来选了几道菜,每定下一道,她都会用询问的眼神去看梁楚渊。
不得不说,这很方便。
她可以轻鬆得知对方是真的喜欢还是勉强接受,简单明瞭,都不需要去揣测他的想法。
点完菜,苏杳喝了口柠檬水,调侃道:「幸好这位置偏僻安静,如果别人看到全程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估计会以为我是个话唠。」
或者……神经病。
你介意这个吗?我可以配合你做手语,虽然你可能看不懂。
「当然不介意。」
苏杳把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不过我对手语还挺感兴趣的。」
这个我擅长,可以教你几个曰常会用到的话。
「好啊。不过我擅长的技能不多,可能回报不了你什么。」
你现在就在发挥你擅长的技能,只是我可能学不会就是了。
苏杳一顿,乐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其实我的心思很好猜,朋友都说我的情绪太容易外露。她说的对,在熟人面前,我确实不擅长拐弯抹角。」
那你的意思是,我算是你的熟人了?
苏杳倒没想到这一层,她举起手中的玻璃杯,笑道:「当然,我们一见如故。」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响。苏杳本不以为意,看到对面的梁楚渊的眼神,才跟着回过头看去。
一个腿长腰细的女人。丹凤眼,琼鼻菱唇,最妙的是她的眉毛,修得细细弯弯,令她看上去就像是从仕女图走出来的美人。
梁楚渊叫她梁墨姐。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梁墨笑起来眼睛弯如月牙,她分神向苏杳点了点头,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便转回梁楚渊的身上,「你跟朋友来吃饭呀?你哥呢?」
苏杳看到梁楚渊做了几个手势。
「他就这么忙?」梁墨看上去不太高兴。
苏杳顿悟,梁墨与梁楚渊同姓,又能看懂手语,可见俩人关係匪浅。
休谅一下,年底事多。
「这套说辞我都听腻啦。」梁墨摆摆手,终于面向苏杳,笑,「你好,我是楚渊的表姐,你可以跟他一样叫我梁墨姐。」
苏杳从善如流:「梁墨姐,我是苏杳。」
「我知道你。」不等苏杳反应,梁墨话锋一转,「难得我们家小渊和朋友出来吃饭,你们这顿一会儿记在我账上。」
苏杳怔忪,一时无话,看向梁楚渊才得知,这家店归梁墨所有。
梁墨还有事,又和梁楚渊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等人走远,苏杳问梁楚渊:「你和梁墨姐提过我吗?」
我和我哥提过,应该是他和梁墨姐说的。梁楚渊默了两秒,补充,不过我没和他们说过你能听到我心里想法这回事。
「我知道的,刚才梁墨姐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