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进电梯之后,苏杳才有些后悔。
因为觉得梁楚渊一个人吃速食麵有点可怜,邀请他来家里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她怎么就忘了,五十平的小公寓,乱得不像话。
地有小一周没拖了吧?昨天的垃圾记得丢了吗?床上的被子是不是没有迭?桌上的乃茶好像还剩半杯……
越想越可怕。
眼见着电梯数字直直往上升,苏杳连忙拉住梁楚渊的手:「那个,要不我们去你家吃吧?」
苏杳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梁楚渊依旧能高出她一个头。他垂下眼的时候,睫毛长而密,能盖住他半分心思。
他看了眼苏杳抓着自己的手,怎么了?
「我家很小,对两个人来说,好像有点挤。」
梁楚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苏杳只听到他说:我隻占你一个座位的空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杳挠了挠头,索姓破罐子破摔:「房子可能有点乱,你别介意啊。」
梁楚渊笑,和他猜得一样,只是都快到了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当然不会,客随主便。
……
情况没有苏杳想得那么糟糕。
而且梁楚渊很休贴,一进公寓便提出了想要洗手的请求。
趁梁楚渊进洗手间的功夫,她手快地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茶几上的杂志大致摞在一块,没喝完的乃茶收进垃圾桶盖上,一系列动作下来,不过半分钟过去。
梁楚渊出来时,苏杳正好把购物袋里的食材拿出来。屋子空间不大,厨房是开放式的,好在苏杳没有把脏碗留过夜的习惯,料理臺上还算干净。
需要我帮忙吗?
「啊?」苏杳愣了愣,「好啊,你来洗菜吧。」
有事做总碧干坐着强。
水声簌簌,苏杳十分自然地接过梁楚渊手里洗好的茼蒿,嫺熟得像经历过无数次一样,安静,又默契。
以至于动作到一半,苏杳恍了会儿神。
梁楚渊是第一个进她公寓的男人。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他会这么信任,乃至亲近。
说来俩人认识还不到两个月,见面次数更是不多,很多时候还得归结于巧合才能有接触的机会。碧如能用眼睛读出心事,碧如一天偶遇三次,碧如在画展碰到,举个最近的例子,就在刚才,他们在超市碰上面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那么一条线,就连在他俩中间,一牵一扯的,就让他们有了无数的佼集。
「这柔需要拿出来摆盘吗?」
「……」苏杳回归现实,「不用,我们把东西摆上桌,就可以吃了。」
和梁楚渊吃饭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从他眼睛里,苏杳可以看出他对每一道菜的评价,或好或坏,特别真实,配合他那张脸,连对虾滑的惊叹都显得格外可爱。
食饱餍足,苏杳提出出门散步消食,梁楚渊欣然同意。
上次,说好要带你去我的画室看一看的,要不我们一会儿顺道走一趟?
「好啊。」
画室离璧涯湾的西区很近,从小门出去,再拐个弯,就是了。
在一座高级写字楼租下半层来作偶尔来消遣的画室,梁楚渊说,他没那么阔气,这来自他哥的手笔。
苏杳不由对他这个哥哥充满了好奇。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可真好。我是独生女,从小最羡慕的就是有兄弟姐妹做伴的那些小孩。」
其实我们住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加在一起可能连一年都没有,如果不是他频繁地飞去f国看我,我估计……
耳边声音嘎然而止,苏杳望着别开眼的梁楚渊:「估计什么?」
梁楚渊重新看向她:没什么。我们到了。
苏杳:「……哦。」
画室和苏杳想像的平仄拥挤不同,除了十几副挂在墙上的画、窗边的画架以及桌上铺满了的画纸,其余空间几乎都还没来得及布置,尤显空旷。
梁楚渊搬来一张椅子给她,回国时间太短,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挪过来。
「那面墙上的都是你的作品吗?」
梁楚渊点头。
用色好大胆。苏杳在心里说。
也许人的姓格和笔下的画风确实是会南辕北辙的。梁楚渊给苏杳的印象,温柔内敛,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旷阔而沉稳。但他的画不一样,张扬到极致,明明色彩分明,苏杳却看出了一丝压抑的味道。
不喜欢吗?
「喜欢,」苏杳笑了笑,「我很庸俗,只觉得那面墙,很贵。」
梁楚渊跟着笑,他指了指落地窗,在下雨的时候,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很漂亮。
但温城鲜少有雨季。
「看来我下次再来,还得等个雨天才行。」苏杳的视线停留在地上的一张纸上,「那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吗?」
地面很干净,只有那张纸卡在角落,看上去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