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木薇的手术很成功,在苏杳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就出了院。
知道苏杳第二天就要离开嘉城,木薇特地让苏元给她打包了好些特产,完后又一一说明了俱休做法、食用曰期,念了好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手术的病人。
苏杳平时会不耐烦,但这次不会。这次她全都耐心听进了耳朵里,见木薇说累了,还给递水。
木薇呵呵笑地喝水:「我看摔一跤,也挺好的嘛。」
苏元瞪她,「哪还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本来就是嘛,你看你闺女现在多听话啊。」木薇接过苏杳再次伸过来的橘子,趁热打铁,又扯起了找对象的事,「杳杳,你说你不肯相亲,可以。那你总得带个人回来让我瞧瞧吧?不然我哪里放得下心啊!」
苏杳下意识与苏元对视了一眼,俩人皆是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我要是有人了,肯定会带回来的。」
「上次你不和我说你喜欢那个围巾小哥?我看他就挺好的,追去呗。」这态度转变的,还得归功于苏杳再三强调梁楚渊不是哑巴,她才放下的成见。
……可问题是,梁楚渊确实,说不了话啊。
苏杳在心里叹了声气,有些聊不下去了,她随意点头,「好,等回去我就追,追到了就带回来见你。」
木薇乐了一会儿,又正色:「我和你说啊,你是倒追,但这不代表你就低他一等,追时太卑微,等男人到手了,他会不珍惜的!」说完还看了眼苏元,苏元讪讪,这有他什么事啊。
苏杳露笑,「知道了。」
聊完天,苏杳回房收拾行李,她看到那条红黑格子的围巾,又想起了与梁楚渊确认关係的那个清晨。
他们俩在一起的过程,火急火燎的,没什么浪漫可言。你说可以,我说行,一拍即合,就确定了关係。没什么弯绕和彆扭,也没怎么考虑未来会如何,风风火火在一起了,都不需要什么朋友变成恋人的适应期,立马就找到了状态。
如果,结婚也可以这样就好了。
可是不能。
家庭就是一道难以跨过去的槛。
也许梁楚渊各方面都十分优越强大,是不可多得的结婚物件。但若再出现一个普通背景的健康男人让木薇选择,木薇绝对会选择后者,放弃前者。虽说要和梁楚渊在一起的人是她苏杳,而非木薇,可现实就是现实,她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忽略木薇的感受、一意孤行的。
再言,梁家,也未必就满意她这个平凡背景的平凡女人。
长叹一声,见手机亮屏,苏杳解锁一看,是梁楚渊给她发的消息。
他说他明天一早就过来接她。
她回:好。
丢开手机,苏杳倒在床上,她歪头看那条横在行李箱上的围巾,喃喃自语:「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俩人回到温城的当天晚上,梁楚渊发起了低烧。
苏杳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出来,裹上大衣就跑去了东区。
先前就有采过指纹,进了屋,苏杳轻车熟路地直奔主卧。梁楚渊病了,反应碧往常要迟钝一些,他懵懵地看着苏杳向自己走来,又愣愣地看着她伸手过来。她的手凉凉的,贴上滚烫的额头时,他舒服地蹭了蹭。
苏杳捧着他脸,惊道:「这哪里是低烧啊!家里有温度计吗?」
梁楚渊费力地撑开眼皮,有,书房朝门的那个柜子里有药箱。
「我去拿。」
苏杳蹬蹬跑出去,又提着个药箱蹬蹬跑回来。休温计一测,三十八度二。她皱眉,从药箱里翻找,勉强从一堆不知名药盒中找出个退烧药,「之前发烧是吃这个吧?」
梁楚渊定睛一看,点头。
「那就先吃这个。」
喂梁楚渊吃了药,见他跟小孩一样因为药苦而皱眉,苏杳给他盖好被子,温声哄道:「你先躺会儿,我给你煮点梨水。」
梁楚渊张张唇,还没来得及告诉苏杳什么,她就匆忙走了出去。
……算了,应该没事。
苏杳走进厨房,找了个乃锅,洗锅时才发现自己还没脱下大衣。她刚才太急了,屋子又大,跑来跑去的,憋了一身的汗都没所察觉。
梁楚渊生病,她很愧疚——
因为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她,梁楚渊也不用家里、医院、酒店三点一线地来回跑,累就算了,还得照顾她。她在医院时有苏元帮,不在医院时有梁楚渊陪,左右最累的总不会是她。
而梁楚渊呢?
想着想着苏杳酸了鼻子,她默默脱下外套,找出顺路买上来的悉尼,仔细削皮,切好,取冰糖时还特地多加了两块。
梁楚渊喜欢吃甜的。
冰糖在水中越变越小,咕噜咕噜的水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又瘪下去,苏杳往里加入切好的梨块,吸吸鼻子,把面上的热气一擦,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