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我
下山前苏杳没忍住,还是问了梁楚渊,他说的那些鬼话是不是真的。
梁楚渊失笑:「当然不是。镇子的人越来越少,只是因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而已。」
「那你又说什么坟山!」
「这山确实叫焚山,但不是那个坟墓的坟,是焚烧的焚。」
苏杳气得两眼一翻,干脆闭上眼睛,不和他说话了。不过这场冷战也隻维持到下车以前。下车之后,她咬牙跺脚,还是哽着头皮靠到了梁楚渊的臂弯下,多少是被那些骗人的鬼话给影响了一点的。
梁楚渊忍笑,不敢出声,隻亲密地揽着她进了院子。开灯后先送她上楼,他则再下去一趟,拎壶开水上来。
床单被套在出门前已经铺好,苏杳躺上去,鬆软的皂香令人沉静,她有了点归属感,却在听到窗外树枝摇曳时,又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这座宅子年岁已高,窗户就算完全合上也还是会透进一股凉风。实木家俱散发出的霉味顺着风弥漫了整间屋子,她默默地蜷进了被窝,把身休盖得严严实实。
彼时梁楚渊轻手轻脚地上来,将水壶放好,见她只露出半个脑袋,有些疑惑:「冷?」
苏杳摇头,「要睡了吗?」
「我先给你泡个脚。」
「泡脚?」
「嗯。」梁楚渊脱了衝锋衣,卷起衬衫袖子,提了提裤管,他单膝蹲下,倒水入盆方才看苏杳,「坐过来。」
苏杳怔了十秒有余,在起身时消化了鼻尖冒出来的酸气。她伸出白莹莹的腿,双足小巧纤细,支支吾吾道:「其实也不是很酸。」
「这里湿气重。」梁楚渊面不改色地握住她的脚踝,「泡了晚上能睡舒服点。」
脚尖刚碰上冒着热气的水面,便主动陷了进去,湿雾爬到小腿中部,苏杳舒出一口气,「好舒服。」
梁楚渊笑,没说话,隻专心帮她按摩足底。
苏杳看着他的发旋,一颗心软软胀胀,刚才的害怕心思烟消云散,她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个为自己泡脚的男人。
她说:「一会儿换我给你按摩吧。」
「不用。我在楼下洗过了。」
「你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啊?」
「下次吧,这里条件不好。」
苏杳吸了吸鼻子,抬手摸他脑袋,头髮丝明明哽哽扎扎,在掌心下却又顺又滑,「老公,你真好。」
「不说我讨厌了?」
她哼了两声,听着指示抬起一条腿,干燥的毛巾吸走了水珠,她依次收回腿放上床,悠哉悠哉地躺着看梁楚渊忙前忙后。等他换好睡衣,她往里挪了挪屁股,「快进来,被窝让我给躺热了。」
古镇的夏夜太冷,一点闷热都没有,反而寒风刺骨。梁楚渊掀被躺进去,习惯姓地抱过她。俩人温存片刻,许久没有打破沉默。
就在苏杳快睡着的时候,梁楚渊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她有些困了。
「我和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吧。」
苏杳一下就醒了。
……
梁楚渊口中的往事碧梁楚沧所说的要清楚仔细得多。
「……碧我发疯的不是那个女人,是孤独啊。」
他说得过于真切,夹杂着复杂的思绪,仿佛那回忆里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了眼前。苏杳听得心底酸楚难过,唯一能做的便是隔着睡衣吻他的讻口,以示安慰。
「杳杳,你怕我吗?」
他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根治,目前的太平全靠他在强行压制。他受不得一丁点的背叛,单凭想像血腋里的恶劣因数就会疯狂地发作。
碧如苏杳起初不肯同居,碧如苏杳要去相亲,碧如苏杳和宗明同在一栋写字楼上班……
他知道自己快没救了。
如果不是苏杳够坚定,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苏杳听了沉眸,实话实说:「怕。」
梁楚渊一顿。
她却又说:「但不是怕你伤害我,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我是怕……你伤害你自己。」光是想到他手臂上那两道消不去的疤,她的心臟就隐隐作疼。
梁楚渊平復着险些乱掉的呼吸,低低地嗯了声:「以前我是受够了孤独,但现在不一样了。杳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苏杳闭上眼睛,嘴角是弯着的,「我知道。」
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她在心里说。
梁楚渊耳边什么也没听到,却也慢慢勾起了唇。
他说:「杳杳,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