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二皇子身后最大支持者,望南军械库一事墨规年当然想方设法要解围,若只是小小意外倒也能息事寧人,可整条望南街都炸没了,百姓们怒火难平,他最终选择明哲保身,捨弃了二皇子。
二皇子一退出权位,其馀皇子立场模糊,太子势必要藉此推进新政。墨规年想到今早太子心有不甘的样子,虽说这次是他们旧派赢了,短时间内没什么名头太子都无法再和皇帝进言改革。可那又如何呢。
等太子一登基,还不是他说的算。
就算不是,有秦国公在旁辅佐以身作则,百官也难反对。
墨规年眼里的阴霾又更浓了些,外头下人来报哪位姨娘喊着头疼,哪几位吵起来了,哪位要老爷过去看一趟……他向来是很耐着性子哄女人的,这回却恼烦慍怒道:「让他们都安静一点!」
没多久,后院一片寂然无声。
墨规年也步到外头,深夜里的太尉府灯火煇煌,放眼过去比屋连甍,层楼叠榭,远至头顶月光也不能触及。这家有多大,族便有多兴旺。
而这样庞大的世族,便是新政首要打击的目标。等新政一上,会削他权、斩门阀,消除世袭弊处,广纳寒门才子,这怎么行?
就连小公爷以后都不一定能叫小公爷了,亏他秦国公还能清廉公正站在太子一边。
不过说起来也是,秦仲川又不靠父权全凭自身才学入得朝廷,秦家当然不担心后代没人光耀门楣。
墨规年眼神沉沉。
可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今年科举,也就一人中举,他本来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但现在如果出不了杰出子弟,等新政实施,不会立马遭难,也会每况愈下、逐渐式微,不出十年,便黯然退场。
墨家歷史悠久,累世公卿,从山居草茅成广厦安堂,一方土地成良田万顷,代代相传多少年才有今日之地位,岂能说败就败的。
他可做不到。
月亮又快圆了。墨规年从来不喜这种阴晴圆缺、四季更迭的事物,他在意的是那能握在手中的权与利,保他歷久而不衰,永恆而不变。
可即便如此,月满之日,还是眾多京华人的殷殷垂念中,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