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不是每天都会上线的玩家，不过每次下线前，他都会告诉顾程海自己么时候会再上线，两人只会在约好的时间一起解师徒任务。毕竟落阳只是周予琛的一个小号，虽然平常本来就很少登入游戏，但他也不能不管蓝苍那帐号，至少每天都要与公会的人打声招呼、刷刷存在感。

这游戏前期等级上升飞快，可上了二十等之后则越来越难刷上去，两人相约解任务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升得特别慢，但顾程海并没有任何不满，因为落阳在各方面都相当出色，稍微慢一些也没关係。而且两人这么悠间解着副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相处，和对方说的话自然变得更多，两人开始熟络起来。

「是说你上次说过你是学生对吧？」对待熟人，顾程海就会打开话匣子，永远不用愁没话题。在知道落阳的年纪比自己小，还是个学生，生为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就开始想以「老前辈」的过来人身分，向落阳分享如何享受校园生活与排解课业压力这一类的话题。

「嗯，我高三。」周予琛的人设可不是随便乱掰的，而是完全参照了「五年前」的顾程海，「就快要毕业了，虽然有满多时间可以利用，但校里还是有一点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抽不开身认真打游戏。」

顾程海觉得这人说话挺沉稳的，大概猜得出他在学校的定位──这不就是之前的他吗？不只是备受老师们的喜爱，在同儕间也很有人缘，虽然称不上是风云人物，但可以说得上是低调的怪物。

于学业以及人际上，各方面都兼得，有着美好青春的人。想必落阳在学校也混得不错，顾程海分享了很多大学的大小事，从班讲到系，又从系上讲到社团，把自己大学四年的精华都告诉了对方。

坐在电脑桌前的周予琛听得头有点疼，这人在公司总掛着一抹亲切的笑，说话彬彬有礼、能少则少，怎么一到网上来就说个不停？还真是个话嘮。

一点儿都没变呢，琥珀。

五年前在一服的日子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但现在想想，其实值得纪念的事情有很多。一开始封测没认识什么人，可公测的时候认识了琥珀，接着与他一起玩上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开心都是骗人的；能遇上这么好的徒弟，他当初也算是找对人了。

「师父的大学生活过得真精彩。」周予琛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这么觉得。毕竟这人把他四年发生过的各种大小事都向自己说了，那些他本来就知道的、方才才知道的，确实都让他惊艳，毕竟他的大学生活并不如顾程海这么多采多姿。忙着学业的同时，他还得在自家公司实习，大学毕业之后还要继续进修、接着才正式步入正轨，开始接手父亲的事业。

身为家中独子，他一人挑起大樑，从不喊苦、尽心尽力，也成功获得了家人的认可──对他来说，这就足够让他高兴，那些逝去的青春与花样年华过得并不璀璨都没关係，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后大学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量问我没关係！」

「好，谢谢师父。」

现在落阳等级二十三，可cao作起来并不像是个新手。虽然周予琛几乎不玩剑士这职业，可基本观念还是懂的，偶尔还得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问顾程海，以免自己穿帮。顾程海觉得自己收了个潜力股徒弟，很用心地教导他，除了这游戏该有的基础之外，关于剑士怎么玩得好、如何比同等级的人还要更加厉害，都是过去玄炎所教的，所以，周予琛特别有既视感。

这人五年过去，还是对玄炎念念不忘，就连带徒弟都是用旧的那套打法，真的可以说是特别长情了。不过，自顾程海知道「玄炎」与「蓝苍」是恋人之后，反倒没有一开始那样穷追不捨，只是偶尔开小号问问一些问题，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

难不成顾程海喜欢着玄炎吗？那种喜欢，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敬佩与仰慕，昇华成了恋爱？不过，对周予琛而言，在现实生活中都难寻真爱了，怎么可能在网路上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呢？无法真正面对面，如何知道对方心里头在想什么？

于虚拟的网路世界中，多的是虚假。就像，自己也欺骗了顾程海一样。

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谎称蓝苍与玄炎的关係，又以落阳接近他──其实，他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是补偿的心态吗？当看到他还不停追随着玄炎这早该被遗忘的存在，他就想让顾程海停下脚步──别喊了、别叫了、别等了，「玄炎」这个人物，是不可能回来的。

在网路上，落阳与顾程海特别有话聊，可到了现实生活中，上司与下属的关係就像堵了一面高墙一样，两人有着莫名的距离感，顾程海说话也不嘮叨，对自己毕恭毕敬。

这让周予琛觉得有些不习惯，可能他还是习惯五年前的顾程海，又可能是因为自己擅作主张、在这时候开了小号要帮他解任务的关係，那样极大的反差使得他有些适应不良。

不过，公私分明是件好事，不于私情处理工务，是最实际也最有效率的办公方式。

周予琛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做出打脸自己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