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搔了搔头,「嗯,回来的路上遭到跟踪,就被袭击了。」
「居然会被跟踪……亏你还是祭司欸?算了,本少爷就大发慈悲帮你治一治吧。」謜叹息着摇摇头,示意他坐下。
穹乖乖地拉了张椅子坐下,謜伸手拆掉已经沾满血的枝柳,他拿出绿色药粉,在伤口上洒上厚厚的一层,接着用绷带紧紧绕了几圈。
「谢谢。」穹轻轻转了下手臂,开口问道:「对了,任务应该顺利吧?刚刚听说你们有把其他族的带回来了,三族都有吗?」
謜歪头,耸耸肩,转身打开橡木柜子的第一层抽屉。「我和老哥挺顺利的,虽然我们负责的那两族很他妈的卢,浪费不少本少爷的宝贵时间,不过基本上还算顺利啦。」他拿出几个五顏六色的罐子,放到拎在手上的袋子,「可是老姐就不怎么顺了。」
穹一楞,连忙追问:「阿祤?为甚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老姊的事就这么紧张哦?」謜哈哈笑道,瞟了眼脸红的穹,而后关上抽屉并转身面向他。「好啦,总之她和对方差点起衝突,后来对方坚持要再考虑,所以她就直接回来啦。」
衝突?穹皱眉,「哪一族的?」
「巫师,超诡异的吧?还以为巫师会最好说服欸。」
「是很诡异……」
巫师算是少数族群里最偏良善的一族,连偏恶的另外两族都被说服来帮忙了,巫师怎么可能不答应?况且墨的真实身分阿祤他们应该都有讲,巫师没道理还要再考虑吧?
穹双手放在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啊,还有一件事。」謜想起了什么似地惊呼出声,「老姊在讲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欸,超奇怪,照她的个性早就暴跳如雷了,哪可能一脸平静?我觉得她好像在隐瞒什么,但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否认到底。」
穹的眉头愈锁愈深,阿祤不喜欢也不擅长隐瞒事情,如果真是隐瞒,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阿祤还有说什么吗?还是有其他的怪事?」
「唔,印象中好像没有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去问问她?我现在要去跟他们会合了,一起走吧。」謜披上护使的专用衣袍道。
「好,就这么办吧。」穹点点头,站起身,忽地一阵晕眩汹涌袭来,他向后跌回椅子上,视线一片模糊。
他隐约看见謜向他奔来,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头疼地往后靠上椅背,视线开始转为黑暗。这种感觉,好像有点熟悉……穹思索了会,感觉道答案逐渐浮上心头--
预言。
他只出现过两次预言,都是在十岁左右发生的,那两次的感觉跟现在很相似,不过这次的感受更为强烈,他猜测,这一次的事情一定比之前的还严重、准确。
他屏息。等待。
在黑暗完全覆上视线的剎那,一场混战在他眼前出现,他左右环视,明白自己在宫殿后面的那片大草原上,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在战场上的某一个人,而不是站在一旁看着事情如何发生。这还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慢慢下沉,然后和这个人合为一体。
心……好痛。
一进入这个人的身体,穹立刻感受到强烈的痛苦,令他讶异的是,肉体传来的痛楚明明如此清晰,心里迸出的痛苦却更加强烈。
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时,他发现巫沁站在他的前方,脸上还露出怪异的笑容,彷彿在詔告天下她即将得到什么。他想移动,可是他无法控制这个人的行动,只能等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什么事也做不了。
巫沁伸出手,优雅地甩出他从没看过的黑色丝线,他感觉到它们缠绕上他的身躯,一路向上攀附住他的脖子。丝线愈圈愈紧,他窒息地张开嘴,几声呻吟自之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微薄的空气在咽喉那停滞不前,他感觉脑子开始缺氧。
这、这丝线究竟是什么?
穹有些恐惧,不过他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害怕,有的只是一种坦然接受,甚至有点喜悦掺在其中。为什么有喜悦?他不明白,而现在他也无法细想,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好像轻飘飘的,有种快被掏空的错觉。
然后,有东西狠狠划过他的咽喉,在咽喉传来强烈痛苦的同时眉心传来了更为剧烈的痛,他无力挣扎,眼睛已没了焦距。
那些束缚感消失了,他缓缓向后倒下,彷彿有东西在下方把他往下拉似的,他无法抗拒,只能向下坠。他张开嘴,一个声音就这样响起──虚弱、无助、伤心,细小得如同囈语。
「穹……」
下一秒,穹重新吸到空气,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冷汗不停渗入衣衫。他眨了下眼眸,眼前的景象已经改变,痛苦也全部消失。
预言结束了。
「祭司!」謜的大叫响起,紧接着是他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帘,「你怎么了?还好吧?脸怎么白成这样……靠!你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穹撑起虚脱的身子,嘶哑地开口:「预言造成的……咳、你帮我……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