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就这么大,偏房确实不远,只是阿玉得又再一次披荆斩棘才能抵达偏房,一进房,尘灰如同白天猛兽朝她席捲而来,咳得她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馒头都给吐出来。
若说外头是荒野,那么偏房就是鬼屋,怪不得那帮臭丫头连滚带爬逃出西院。
窗纸破了,糊一糊就行了唄;棉被破了,补一补就行了唄;桌子脏了,洗一洗就行了唄!幸亏她什么都会一点儿,若是换做其他丫头来,估计什么事都做不成,光顾着逃跑哭天喊娘了!阿玉喜孜孜地想。
撩起袖子,阿玉来到西院的第一件工作便是从清扫偏房开始。
纵然身在荒野之中,也能感受到阳光明媚的暖意,阿玉足足忙了一整天,才将她的鬼屋收拾得勉强能够住人,一整日也未见闵二公子从屋里出来半步,让她不禁也开始怀疑,难不成闵二公子真在屋里藏着鬼怪不成?
眼看日暮已至,橙红霞色抹于天边异彩,逐渐打暗了瓦簷廊下长影,忙了一天,她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跑去灶房等吃晚饭。
帮厨阿吟在灶房正忙碌着,阿吟与她是同时进的闵府,自然要熟稔些,也亏阿吟是在灶房里当帮厨,没让阿玉饿着肚子过。
趁着阿吟不注意,她偷捻了一块煎油豆腐放入嘴里,一边碎念着:「绿枝那个坏丫头,前头弄碎了夫人房里的青花瓷,把小春拉去当替死鬼,夫人打了小春三大板,小春差点没缓过气,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你可知绿枝那丫头怎地?还跑到小春屋里说都是自己的错,但自己是夫人房里的首席大丫头,若是被夫人发现错……」
「阿玉,你这话癆的毛病是不是没得治了?」阿吟听得烦心,不等阿玉说完,出声打断了。
阿玉乖乖闭嘴,一双眼珠子东瞅瞅西瞧瞧,相当不安分,看着阿吟将不要的炸猪皮倒入餿食桶里,她有些心痛,想开口告诉阿吟别浪费食物,下次把炸猪皮给她。
不过她憋住了,阿吟不爱听她话癆。
听不见阿玉内心的呼喊,阿吟转头问道:「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竟是被罚去闵二公子屋里,那屋里可是藏着妖怪,回头去求求夫人尽快让你调回来吧。」提起闵二公子,她语气阴森森的。
闵二公子活在别人口中,却鲜少有人真正见过他。
阿玉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闵二公子,面如冠玉,因为过于白皙与消瘦的关係,黑发玄衣,似水中观音,给人感觉好似名家大人墨笔之下一笔勾勒出的日月。
「之前那帮丫头肯定连闵二公子的房前都没走近,你知道那院子简直就是丛林,草都长得一个人这么高,蜘蛛又这么大隻,偏房更是吓人,根本鬼屋,门板破好几个洞也没补,一看便知许久没人住,红袖不是一个月前才去闵二公子屋里当值吗?她可爱称自己是打扫小能手了,结果什么也没做……」
只要阿玉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阿吟常常要打断她,不以为然的说:「这么吓人?难怪红袖待不了一天就哭着求十三娘子让她回去,闵二公子的屋,一个月能换上十几个人当值,有时候还没人愿意去当值,谁愿意日日跟一个妖怪对看无语。」
阿吟左一口妖怪右一口妖怪,还怕晦气,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嫌弃至极,阿玉咕噥着说:「闵二公子看着比大公子好看多了……」
当然,她这声咕噥被阿吟听见了,阿吟匪夷所思的望她,「阿玉,我看你人跟妖怪待久,迟早人也变傻的。」话锋一转,接着问:「不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至于把你罚去闵二公子屋里吗?前回红袖被罚是因为偷了十三娘子的一根金釵呢。」
阿玉含糊着哼哼道:「你别问,省得你知道了也被罚去闵二公子屋里,你不是最怕跟妖怪日日对看无语吗?」
阿吟今年十八,比阿玉大上三岁,将自己看做阿玉的亲姐姐般,看阿玉这般傻气的模样,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就怕她傻得不知道去求情,得一辈子待在闵二公子的屋里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阿玉的小脑袋,「就你不怕妖怪是吧?想一辈子待在闵二公子屋里是吧!」
虽然阿吟下手不重,但阿玉还是摀着头躲避,赶紧转移话题,「夜深了,我该给闵二公子送饭了!闵二公子的饭菜在哪儿?」
「在那儿,最末那个。」
阿吟随手一指,阿玉顺着望过去,就一碗白饭和一盘蔫掉了的黄青菜,看起来既不可口又吃不饱,反而让人倒胃口。
穿鹅黄色的娇俏丫头飞快走进灶房,见了阿玉,阴阳怪气道:「咦?阿玉你在呀?听说你被调去闵二公子的屋里?恭喜呀!阿吟,五娘子的晚饭我端走囉。」
来的人是五娘子屋里的夏荷,她来匆匆去匆匆,端了五娘子屋里的晚饭便走了。有饭有鱼有肉有汤,不只丰盛,更是色香味俱全。
阿玉看得嘴馋,再看看配给闵二公子的晚饭,简直惨不忍睹,她鼓着嘴,「阿吟,你这是给人吃的还是要餵猪呢?这菜都蔫成不像样了,拿给猪吃,猪搞不好也不吃!方才那八娘子的饭菜那么好,怎么给闵二公子的就是这些东西?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