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作为成年人会分析利弊,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可是世俗眼中正确的路是真的正确的吗?
江寄月不知道,因为只有荀淑贞才能做出评价,可就连江寄月这样的???大人也是选择过后,才知道本心对自己有多重要,她也才能确定即使今日荀引鹤不站在她这边,她也要这样做。
荀淑贞,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真的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江寄月想了又想,最后道:“三姑娘,婶婶跟你讲件事好不好?你心平气和地听听,甭管认不认同,回去好好想,再做出选择好不好?”
她想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正确的选择,而是选择的权利,她试错过,所以才能知道属于她正确的选择是什么,那么,荀淑贞也应该有这样的权利,在一次次选择后,她才会知道自己最看重的是什么。
静文堂的事很快就在荀府传开了。
郗氏听说,脸上也不见喜,只道:“她那样嫁进来,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果然,根本轮不到我们出手,她就能自己找死。”
宝雀给她斟茶:“奶奶说得极是,那金嬷嬷可是宫中资历最深厚的嬷嬷,教养过无数公主姑娘,连娘娘都很倚重她,二奶奶还这般得罪她,不是在故意和娘娘作对吗?”
郗氏皮笑肉不笑了下,道:“最要紧的事是,教养嬷嬷常在各府走动,与不少大家关系都不错,嬷嬷受了这样的委屈,势必不会轻饶我这位好嫂嫂,她的脸丢了不要紧,荀府的脸被丢了个干净,我可要看看我这好婆婆会被气成什么样。”
而此时的上房内,荀老太太捻着念珠听完了禀报,她仍旧紧合双眸未睁眼,只是拨弄念珠的动作顿住了,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拨过去了一粒。
禀报的丫鬟问道:“老太太,要把二奶奶叫过来吗?”
荀老太太道:“不用了。等引鹤回来后,让他先来我这儿一趟吧。”
佛龛前香烟袅袅,所有的声息都归于寂静。
宫内,皇后满脸阴沉地听完了金嬷嬷的哭诉,道:“引鹤找了个好媳妇啊,荀家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媳!”
金嬷嬷抹着眼泪道:“老奴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二奶奶明知老奴是老太太亲请的,奉着娘娘的命去教导几位姑娘并奶奶,她还这样折煞老奴的面子,是既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也不尊重娘娘,简直是不孝不忠。”
皇后道:“当初引鹤不管不顾都要娶她,本宫就知道她是个祸水,这才成亲几天啊,她想反了不成?”
金嬷嬷抽泣着不说话,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安心看江寄月倒霉了。
可还没等她再添把火,宫人便报,荀引鹤来了。
皇后愣了下神,不自觉去看滴漏,这个点,荀引鹤应当还在文渊阁处理政务才对。想到什么,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不见,色令智昏也得有个度。”
她对金嬷嬷道:“她既然敢用侍卫来威胁你,你明日就带着本宫的懿旨去,看她敢不敢对懿旨动手。”
金嬷嬷还未来得及喜出望外地答应,宫人又再次通报荀引鹤要见皇后。
皇后沉默了会儿,大约觉得江寄月胆敢这般肆无忌惮,多少还是荀引鹤宠的,于是连带着对这个被美色冲昏了头的侄子也是又气又失望,想着他既然要见,那就见了,正好可以把他骂醒。
于是她对金嬷嬷道:“明日你过来拿懿旨,现在退下吧。”
金嬷嬷安心退了下去,想着就算荀引鹤一时被美色迷了眼,想要护着小娇妻,但今天被皇后敲打过,脑袋也该清醒过来,把那该死的侍卫撤回去了。
她走到宫殿外,正好与长身玉立的荀引鹤撞上,她福了礼,荀引鹤话语很温和:“嬷嬷哭得眼都红了,这样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拙荆把你的腿打折了呢。”
金嬷嬷一愣,抬起头,却发现荀引鹤的声音温和,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可望着她的目光却是彻骨的冰冷。
荀引鹤慢慢道:“拙荆到底还是心善,毕竟我把侍剑给她,可不只是让她吓唬人用的。”
金嬷嬷被吓得面惨如纸地离开了, 荀引鹤方才无事发生似地走了进去,皇后见他进来, 道:“在本宫的殿门外威胁本宫的人, 引鹤,你何时这样叛逆了?”
叛逆。
她用了这个词。
荀引鹤觉得有意思极了,他已是而立之年, 也身居高位,但在这位姑母眼里,他永远都是个需要听话的孩子, 即使有些许的忤逆行为, 也不过是孩子对长辈的不服气。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她的侄子有了自己的思想,不仅能够独当一面, 而且还是个爪牙锋利的人。
荀引鹤静了下,方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姑母说, 姑母可否能先让宫人退下。”
皇后道:“一些奴才罢了,听便听去。”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荀引鹤, “怎么, 你打定主意要为你的好娘子求情, 怕被人瞧见了, 有损你作为相爷的颜面?”
她话语里的不满是没有丝毫地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