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荀引鹤要把江寄月的注意力转移掉,于是他就和江寄月谈起了这???件事,道:“娘说你是小福星呢。”
江寄月道:“这话是你加的吧?娘才不会这样说。”
她还记得荀老太太看着荀淑贞的眼神,没有祖孙之间的慈爱,而只有冷静的忖度与权衡,理智冰冷到让江寄月大吃一惊。
虽然荀老太太望向荀梦贞的目光有少见的怜爱,但江寄月直觉荀老太太并不是一个看重家庭温情的,比起那些,她更看重秩序。
荀引鹤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改变了这个家很多东西,你看,连二姑娘脸上都有笑容了。”
“是二姑娘太不像小孩了,”江寄月想到荀梦贞永远怯生生的神色,道,“二姑娘那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是荀引鹄彻底残废后,长房失势,父母难高兴,所以导致整个梨湘苑都灰扑扑的,但后来她和荀梦贞接触了两次就知道不是了。
一次是她抬手想摸荀梦贞的头,换成荀淑贞的话早就自动靠过来让她摸了,荀梦贞却条件反射闭上眼缩了头,整张脸都紧张地皱了起来。
一次是她想捏荀梦贞的脸,明明很轻柔,只是一种亲近,但荀淑贞浑身都在颤抖,江寄月便停了,看着她,荀梦贞慢慢睁开眼,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最后看了看她的手,把眼眸怯怯地垂了下去。
江寄月问她:“既然不喜欢我捏你的脸,你为何不直说呢?”
荀梦贞吞了口口水,很紧张:“婶娘不会伤害我的。”
江寄月道:“可是你不喜欢,对不对?”
荀梦贞却很坚持:“没有不喜欢的。”
她的两眼汪着企盼,似乎很怕江寄月就这样不喜欢她了。
江寄月看了她会儿,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江寄月怎么也想不明白,‘逆来顺受’这四个字会出现在荀府的姑娘身上。
荀引鹤听完江寄月的陈述,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大房的事涉及太广,不好管。”
江寄月道:“我当然记得你说的话,所以一直忍着都不去问二姑娘究竟是怎么了,我忍得可辛苦了,就怕给你添麻烦,可是二姑娘看着也太可怜了,还有……大姑娘。”
荀简贞每次都来,但每次也都只是负责接送妹妹,偶尔江寄月能在桐丹院门口截住她,她也立刻调头就跑,江寄月跑山都跑惯了,不觉得能把荀简贞追丢,可是荀梦贞揪住了她的裙子。
江寄月道:“婶娘知道你姐姐还要去侍疾,婶娘不打扰她,只想她进来拿个糕点吃。”
荀梦贞小声道:“婶娘还是不要叫姐姐了,她不会来的,姐姐说她不能进桐丹院,不然很多事都说不清了。”
江寄月心中的疑窦更是大了,只是到她这儿拿点点心吃,荀简贞又能担心什么事会说不清楚?
她进府那么晚,很多前情都不清楚,也没人会和她讲,江寄月只能问,问她的夫君。
荀引鹤道:“别人家的事不要多想了,家丑不能外扬,虽然都姓荀,可也是关起院门各扫门前雪,她们不想说就不要问了。没准很快,有些事就能见诸分晓了。”
她的夫君却这样告诉她。
年关将至, 荀府的人情往来不能少,祭祖守岁又是每年的大事, 因此腊月才至, 郗氏便忙得脚不沾地了。
荀老太太大约是觉得江寄月跟着她学,已经学得很好了,正需要一个历练的机会, 便做主拨了几项采买的工作交由江寄月负责,江寄月果然完成得很好,荀老太太便夸了她几句。
这一夸倒让郗氏这个真正繁忙的人很不是滋味, 算账算到漏夜更至, 她突然把算珠拨得乱响,宝雀正坐在对面帮她抄帐本, 闻声抬头忙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算累了?奴婢给你斟盏茶来歇歇吧。”
她去执壶倒茶,郗氏的目光茫茫望在虚空处, 道:“宝雀,你说我如此忙碌究竟是为了什么?”
兢兢业业管着家, 因此没有闲暇陪伴孩子, 导致孩子意外殒命, 荀引雁指着鼻子骂她只会生不会养。
她为了管家, 熬坏了身子, 也不得荀引雁喜欢, 这辈子大约子嗣无能了, 他还在她经历丧子之痛时带回一个八岁的孩子。
八岁啊, 与她的孩子一般大的年纪……荀引雁当真是把她瞒了个彻底,她去找荀老太太哭, 可老太太反而让她把荀淑贞认下来, 她不愿, 可孝道夫纲压着她,她是郗家培养出来的贵女,从来没有任性的余地,所以不愿也要愿意。
还好,在她有心布置下荀淑贞与府里谁都不亲近,还时常大闹,眼见的最重子嗣的荀老太太也不喜欢这个孩子了,一切都在朝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江寄月。
明明是个没权没势,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却因为嫁给了荀引鹤,该是这个家的主母,所以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辛苦经营的一切都拿走。
凭什么?
宝雀把新斟的热茶放在郗氏手边,有些担忧:“奶奶可又是在为二奶奶的事感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