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变得混乱,薛棠没有力气去想,身体的不适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禁闭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薛棠的身子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沉宗知为薛棠敷好了药,符采在一旁惯常问道:“快到午时了,公主想吃什么?松茸豆腐和焖牛肉如何?”
薛棠点头,她现在没有食欲,做什么便吃什么。
沉宗知接话道:“符采姑娘,不如把焖牛肉换成糖醋小排,加一道樱桃煎,再炒个芦笋菌子,虽然公主喜辣,但现在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还是不要放辣了。”说着,他的视线移向织素,“有劳织素姑娘做一份桃胶炖雪莲子,可以点些桂花蜜。”
这几道菜让薛棠产生了兴趣,都是她爱吃的,“按照驸马说的做吧。”
织素笑道:“驸马真是了解公主喜好呀!”
沉宗知不觉搓了搓手,“这是应该的。”
薛棠垂眸,唇畔牵起一抹笑。符采和织素去准备饭菜了,一道耳熟的声音忽的传来,“二哥对吃食研究颇深呀!”
一个蓝衣少女翻窗而入,她的身手轻盈敏捷,直接来到床榻前。她跪了下来,郑重叩拜,“骊珠谢嫂嫂救命之恩!”
薛棠下床连忙将她扶起,“快起来。”
上次只听到了声音,没见到面,这次的初会倍感亲切,一见如故。
“我早就想来拜谢嫂嫂了,不过大理寺刚把我放出来。”沉骊珠怏怏道,她转头看向沉宗知,“二哥,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我明白。”沉宗知转身朝门外走去,“你在这里等我。”
薛棠好奇,“这里守卫重重,你是怎么进来的?”
沉骊珠仰首伸眉,“本女侠武功盖世,这可难不倒我!”
薛棠了然一笑,是她低估了她的实力了。
沉骊珠自信满满,“我可以救嫂嫂出去,外边天高地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薛棠无奈摇首。
她若一走了之,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之人。况且,她不想像自己的亲哥哥那样躲着避着过一辈子。
她不甘心。
“你的勇气值得我学习,为了祭奠你爷爷尽孝,哪怕不惜性命也要坦白自己的女儿身。”
“嫂嫂的勇气更让我钦佩。”沉骊珠叹息道:“其实祭奠爷爷并不是我坦白身份的原因,主要是我受够了女扮男装!我宁可死在敌人的长枪下,也不愿死在礼教纲常的铡刀下。”
薛棠心头一动,“你努力习武是想以女儿身堂堂正正地披甲上阵,保家卫国,而不是女扮男装,用男人的身份做一切事。”
沉骊珠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嫂嫂懂我!嫂嫂你知道吗?军营里的好多男人经常拿女人说笑打诨,嘲讽女人没有见识,只能暖被窝生孩子,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争吵。我听着这些话都快被气死了!只能更努力的杀敌立功,不敢有片刻懈怠,期盼有朝一日证明给他们看,证明女人也可以打仗,并且不输给他们!”
薛棠回握住她的手,“你做得很好了。”
一个涉政被关了禁闭,一个违反军规被逐出了军营,两人心照神交,既是欢喜,又是怅然。
沉宗知拿着一个包袱过来,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沉骊珠托付给她阵法秘籍。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我可以替你保管,但绝不会私吞。”
沉骊珠接过包袱,“我当然相信你了二哥!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公主府,这若是大哥或是我爹拿了去,爷爷这一生的心血可能就留不住了。”她看向薛棠,“嫂嫂,你的伤还没好,要多注意身体,一定要按时服药。”
“这段时间你也受苦了,牢狱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来了月事,更难熬了,身子可有沾凉受寒?”
“我皮实着呢!月事不痛不痒。”
“那你身上可有哪里受伤?我这里有药。”
“哈哈我还想把我珍藏的金疮药送给嫂嫂呢!”
两人相谈甚欢,沉宗知心里有些羡慕他这个妹妹。她与公主虽然相交甚少,但两人的情谊却要比他与公主的夫妻感情深得多。
正当他出神时,沉骊珠拍拍他的肩,“二哥,照顾好公主嫂嫂,你若敢欺负嫂嫂,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护着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沉宗知脱口而出,旋即赧然低首。
薛棠无奈一笑,平日都是她欺负他,而他也任由她欺负。
沉骊珠朝薛棠直爽道:“公主放心!我二哥为人正直,从不入花柳之地,也没有不良嗜好,而且我二哥纯情得很……”
沉宗知清咳的声音突兀响起。
沉骊珠不顾他的暗示,仍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若是外出游玩或宴席上有外女在场,他连头都不抬。记得有一年同周家姐姐游玩而归,周家姐姐的马车坏了,只能和我们共乘一辆马车,我二哥为了避嫌,下车徒步回府,走了十余里地,脚底磨出好几个泡,疼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