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做什么?」尤恩猛然睁开双眼,眼眶微红着。
「本来是打算戳瞎你的眼睛,既然被逮到,就放过你吧。」柯睿棠看到尤恩泛红的眼睛,心头也漾起一股酸楚,只能很彆脚地拿兇狠的表情来偽装。
「你的演技真烂。」尤恩松开柯睿棠的手,翻身面对着墙壁。
「你很烦耶。」柯睿棠轻轻地踢了下尤恩的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柯睿棠走到另一面墙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正准备闔上眼睛,却听见尤恩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边传来。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在不被欢迎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将要度过的是怎样的人生?」尤恩的声音充满着落寞。
「你应该不只是针对那个小婴儿有感而发吧?」
「这种时候,不需要这么精明。」尤恩鬱闷地说。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那将是个悲惨的人生?或是,不管怎样总会有人欢迎这个小生命?还是……」柯睿棠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而无力,索性不说了。
久久得不到尤恩的回应,柯睿棠知道,有一扇窗关上了。可是,她寧可这样真实面对,也不想心虚地敷衍这样的人生命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说三道四就豁然开朗。她唯一可以肯定回答的是,尤恩正在面对着这样的一道课题。
早上起床时,甘悦歆发现尤恩又不安份地躲进她的被窝。这个煮得一手好菜,又会照顾她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觉时喜欢挨着人睡,彷彿很怕冷的样子。
山上的早晨总是格外的清冷,甘悦歆穿上运动外套,对着镜子梳顺了头发,正想开门出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回过头去看,尤恩果然又滚到了有人的地方。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走出房间。
睁开眼睛时,出现在眼前的是尤恩的脸庞,看不到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意外地使人心平气和,让柯睿棠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她往后挪了下身体,撞上背后冰凉的墙壁,确定了擅自越界的人不是她。可这位越界的犯人竟还得寸进尺,把她逼得只能紧贴着墙壁,才不致于和她来个正面的亲密接触。
她拉起被子,决定抽身时,衣服却被紧紧拽住,耳边听见尤恩呢喃着,「不要离开我。」
因为这样的一句话,她又躺回枕头上,任由尤恩把鼻子凑到自己的颈间,既无奈也无力地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却是在尤恩的嘲笑声中。
「喂。懒猪。快点起来,你这隻懒猪。再不起来,晚上就把你绑在棍子上,送上火堆烤乳猪。」
柯睿棠恼怒地掀开被子,「不要再喊了。吵死人了。」
天一亮,两人又恢復到针锋相对的状态,从起床开始,直到出发前往瀑布仍是争吵不休。因为吵得腻了,尤恩不想理柯睿棠,便转而去缠着甘悦歆。
「小歆啊。」尤恩故作亲密状地揽着甘悦歆的肩膀,回头对柯睿棠扮了个鬼脸,「你们家还有些什么人啊?除了昨天晚上看过的那些表哥堂姐的。」
「我们家族很大啊。大家都住得很近,有住在对面的外婆,隔壁的舅舅,爷爷跟奶奶倒是很久就不在了。」甘悦歆扳着手指数道。
尤恩心不在焉地应道,「这样啊。」
倒是柯睿棠发现了个小小的问题,「不对啊。我记得你家前面望出去是山谷,并没有房子。」
「是啊。外婆住在对面的山头。」甘悦歆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你舅舅家……」尤恩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接着说。
「嗯。隔壁的山上。」
「那得走多久啊?」这是用哪一国的单位计算才会说很近呢?
「表哥他们大概一天就能到,我以前走过几次,中间还得在山里过一夜才会到。」
尤恩对于甘悦歆的距离概念有些头疼,幸好她没随便开口说要去她外婆家玩。
「为什么不开车?」柯睿棠问。
「这里不像山下,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车的。」
经甘悦歆这么一说,柯睿棠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部落里只停着尤恩的一辆车。
「哼。你这个城市乡巴佬,这种事也不知道。」尤恩毫不留情地讥讽着。
「我就不信你知道。」柯睿棠丝毫不肯退让地反唇相讥。
「嘘。不要吵。整座山都是你的声音,吵得我都听不到天籟了。」尤恩很没礼貌地用嘘声堵住了柯睿棠的话。
甘悦歆笑着看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箭,她觉得尤恩在柯睿棠面前变得幼稚许多,也开朗多了,更重要的是,坦率得多。儘管尤恩在她面前总是笑着,对她也很体贴温柔,却始终带着点隔阂感。
「噢。这是什么鬼东西?割到我的手了。」连走路也不安份的尤恩,左手往后一挥,被锐利的叶子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这是菅芒。」甘悦歆用眼神责怪尤恩的大惊小怪,「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不可以随便谩骂植物。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