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着血痕,又拉着她跑了回去。
她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似乎听见了身后男生在笑。
那天他们都被陈经理狠狠的骂了一顿,可奇怪的是那个男生却没有生气,他时隔很久才再来,已经褪去了第一面时的颓废无助的样子,整个人带着一种妖冶又有点阴暗的气场,和这破败的舞厅很是搭配,他微笑着看荼蘼走向他,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抱着人坐在了自己怀里。
躲在后面的九里香暗自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却也说不了什么。
姐妹们都说荼蘼运气好,第一个客人就这么大方的砸钱,她们在后面数钱都数不过来,陈经理也跟着笑,等姑娘们安静了之后带着荼蘼走到了自己的小屋。
“你知道这是谁吗?”
“什么谁啊?”
“你的客人。”
“不认识。”
陈经理看她天真的眼神就气的胸闷,他花重金给她们买来了手机,她就用来拍照片了是吧。
“身体窝在地下,但眼界不能也只有眼前这一点儿,每天拿出一点儿时间上网学习一下时政新闻,去查查裴于州是谁,再查查他的亲人子女。”
荼蘼懵懵懂懂又费力的凭着感觉在屏幕上写出了“裴于州”叁个字,顺着新闻往下翻,一瞬间接触到了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等到屏幕上出现了那张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和她做着姐妹们口中最亲密的事情的男生脸庞出现在他儿子的那一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和这个名叫裴宥闻的男人有关的新闻大多是他带着小朋友们画画的,他脸上的表情和她面对着她时有很多不同。
一直往前翻,她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二天,新闻上说,裴家的仇人杀了他的双胞胎弟弟。
弟弟名叫裴埮希,和他长得很像,是地上有名的小霸王,家里得罪过不少人,他自己也得罪过很多人,如今公安部长的儿子死于报仇,居然也没那么难理解。
只是新闻报道里说尸体第二天才被发现,那裴宥闻手上的血是谁的呢?
她正皱着眉头思考,小屋的帘子被撩开,是九里香偷偷跑上去买东西回来了,自从她可以赚钱了,九里香就经常凭借着自己的小身板从排风通道爬出去给她们买一些地下看不到的东西。
可今天他跑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直接扑到荼蘼手边摇晃着她的肩膀。
“姐姐,你和裴先生走吧,别在这里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又来人了,和之前来的人穿的一样的黑西装,开着车子来的,肯定是又要做什么了,这里又会被埋上一层土,你不能让你的孩子和我一样出生在这里,从来都见不到太阳啊。”
荼蘼盯着他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蛋,过了很久才抬手抚摸着已经凸起了的小腹,她这段时间一直回避着他的存在,可如今好像真的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她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裴于州还没死,那时候的裴宥闻还是光鲜亮丽的大少爷,能肆意挥霍着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他知道自己要有孩子了,一点儿都没意外,张罗着要带她搬出去,要把这里的环境修理好,他带来很多很多印着她看不懂的文字的玩意要她吃下去,说对她有好处。
她好久都没笑的这么开心过了,可惜嘴角还没咧开,他爸就去世了。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将遗产留给自己儿子的父亲,裴宥闻想不通,他一边要处理父亲的葬礼,一边要从母亲那里寻找凭空消失的家产,他牵挂着住在地底的她和孩子,他的眼睛在葬礼上的众人里转,寻找着可以帮他的人。
陈经理一直说荼蘼傻兮兮的,可是他和舞厅的人都知道,她是最聪明的一个,裴于州案子报道出来后,有媒体详细列举了顾林何家的关系,和他们背后的人脉,舞厅里没人能看懂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时,她已经放下手机,黯淡了眼里的光。
她早该明白的,为什么二十年前就应该被关停的舞厅还在运转,为什么她们从来都不能去地面上。
只不过都是地面上政治斗争的棋子罢了,今天她从那个部长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明天她把什么消息传递给那个书记,她们看不见地上的光,却搅和在无声的战场里。
裴宥闻说他一定能从他妈那里搞倒钱,就带她远走高飞,可他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下午,是舞厅所最安静的时段,通宵的姑娘们都起了床,吃完饭收拾好自己,瘫在各处刷着手机,老旧的地下室里,躺着横七竖八的美人玉体,角落里,只有荼蘼坐在椅子上,她对面的桌子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她不认识,但新来的那个小兰姐姐说,这是观音菩萨,是人们最常拜奉的,福泽万物,菩萨心软,很多事情只要潜心认错,就会原谅你的。
可小兰姐姐也好多天没出现了,也被陈经理打死了吗。
那菩萨还会原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