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苏按捺住恼怒:“马场又脏又臭的,全是大粪,有什么可玩儿的?”
都兰的脸色不大好看,托娅连忙大笑解围:“大哥,我们吃饭呢!什么粪呀,尿呀的!烦人精!”
此时,沉默已久的特木尔抬起头来:“都兰,我可以带你去马场,玛尔巴家从大宛买来了一批汗血宝马,听说好看得很!”
都兰近乎感激地看着特木尔:“汗血宝马?我们敕勒川还养不出吧,我还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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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都兰,察玛便盘腿大口吸着烟袋:“扎布苏,你是怎么对都兰的!你也不知道送送人家?”
特木尔摸着夜色回来:“都兰阿姐说了,过两天要给外婆送点山杏和核桃来。”
察玛:“你瞧瞧,多好的姑娘呀!你怎么就是这么不上道呢?”
扎布苏在水桶里洗着碗筷,托娅在旁边围着捣乱,一会搔搔他头上的肿包,一会咯吱咯吱他的腋窝:“喂!你怎么了,大哥,你都一下午没笑过了!”
扎布苏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紧锁着眉头看向察玛,却对她的絮叨充耳不闻。
特木尔回到床上,又如数家珍地拿出自己的弓箭和长刀,他甜滋滋地回忆着送都兰回家的每一个细节,都兰怯怯地环住他的腰,带着好闻香味的长发在晚风中不时地吹到自己的后脖颈。
察玛:“我把你母亲当年的嫁妆,当你娶都兰进门的聘礼。”
托娅这才看出察玛的算盘,愤愤地反驳道:“大哥不许成亲,我不成亲,我们都不成亲!”
特木尔却悠悠然插了一句嘴:“我还成亲呢,别带我。”
“托娅,我的好孙女,哪个姑娘不嫁人?我也要给你准备嫁妆了。”
托娅眼眶通红,头也不回地飞跑出去。
察玛叹了口气:“跑跑跑,一个个就知道跑!有种都别回来!”
特木尔连忙跳起来,给察玛点烟捏肩:“外婆外婆,我不怕,我乖吧?”
察玛乜斜着看向他:“你小子才不乖呢,你无事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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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布苏一路追出去:“托娅,你跑哪儿去!”
托娅回头怒叱:“你不是不理我吗?你一辈子别理我好了!”
扎布苏快步上前,掣住托娅的手臂:“托娅!不要闹!”
托娅甩开他的手臂:“我去跳哈素海,一起吗?”
托娅一头扎进哈素海,很快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后,湖面忽然平静无波,扎布苏脱掉衣服,跳入湖中,一把托娅揽出了水面。
扎布苏知道她喜欢这样和自己无理取闹,她大笑着:“大哥你轻点!痒痒!”
扎布苏浑身赤裸,在月光下,健壮的胴体散发出幽蓝的光,托娅的手如一条小鱼儿,肆意地在每一块肌肉上游走:“你昨天才洗过澡,白洗了。”
托娅伸出拳头,狠狠捶着扎布苏结实的胸膛:“为什么不理我?”
扎布苏抱住她的拳头,注视着她湿漉漉的小鹿眼:“托娅,你喜欢牧仁吗?”
托娅迟滞了一下,似乎自己问过大哥相似的问题,她扭过头去看被惊飞的苍鹭和红嘴鸥:“当然不喜欢!他就是个傲慢又没种的窝囊废,怎么比得过我大哥!”
扎布苏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地扭过来,他凝望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她的额头,理顺她凌乱濡湿的发丝,他没来由地呼吸急促,只好将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这个吻很有力量,带着霸道,像是某种宣誓。
托娅像只柔软的小猫,乖顺地抱住扎布苏,这是他们兄妹俩的默契,扎布苏常常用吻额头的方式抚慰自己,她喜欢这样,感受大哥冰凉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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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察玛起床察看床下的那一箱子妆奁,却发现里面一片狼藉,绸缎成了一堆死灰,上面还有一摊黑血和腐肉,奇臭无比,她仔细一想,气冲冲地找到了托娅。
托娅拒不承认:“别赖我!我昨晚一直扎布苏和特木尔在一起!不信你问他!”
扎布苏点了点头,扒拉扒拉惨不忍睹的妆奁。
察玛犀利的目光又落到特木尔身上,托娅瞪了他一眼,他连忙点了点头,察玛是信特木尔的,特木尔性子本就直率,又和托娅不亲近,没有偏袒她的理由,简直要比扎布苏还诚实,察玛不得不信:“你们对天发誓,这不是你们弄的?”
扎布苏和特木尔异口同声:“真不是!”
托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怎么舍得糟蹋?”
察玛不得不相信他们兄妹三人,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遥远的天穹,又低头怜惜地看着付之一炬的妆奁,心中发问:“难道这是神的指引?都兰做不成扎布苏的新娘吗?”